两个魔域相辅相成,真界亿兆生灵逃不过、避不开,要么承受、要么反抗,再没有别的选择。
当此魔焰大炽之时,余慈挡不住外道体系的扩张,但却不会坐视。
他几乎是用“针尖对麦芒”的方式,做出了回应。
刹那间,明月映处,举世观照,
玄门体系覆盖之下,余慈的意念投入了每个与明月心象产生直接联系的生灵心底。
在当前情况下,几乎是占了此界人口的七八成。
这手段,不属于玄门、佛门,也不属于魔门,旁门,而专属于“神主”的方式。
余慈这样做,是在对抗参罗利那全面铺开的外道体系,也是在验证。
验证区分心魔的源流,真正地明确“我”与“非我”的界限。
理论上很简单,只要明确:
当前的情境下,“别人”怎么做,“我”会怎么做,便已经足够。
可实际上这并不容易,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客观。
作为神主,余慈是观察者,但他和黄泉夫人那种方式有着明显差距。
他做不来那种绝对客观的冷酷,让他冷冰冰看着亿兆生灵在魔劫中沉沦,只为寻找到一个答案?
这恐怕才是最大的心魔吧。
事实上他心念投射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每一个受到魔染和外道威胁的玄门体系中人,都在他的引导下,激发出一种加持。
黎民百姓是清心咒,虽然粗浅,可亿兆个清心咒在大地上亮起,便如繁星之海,一界生明,起到了极为直观的安抚作用,使动荡的人心,渐趋稳ding。
对那些有余力对抗魔头、外道的修士,加持则更为强力、直接,至少会提升抵抗的力量。
如此做法,也使得他和和参罗利那的冲突,瞬间覆盖了法则体系、情xu意志、真实之域等几乎所有层面,形成了全方位、也是最直接的竞争和对抗。
道境天宫再次摇动,与之同时,葬星处也是隆隆震鸣。
细密如网的气机交错,虚空骤生电火,刹那间连成一片。
体系的对抗一时看不出胜负,而在心魔分辨上,其实余慈略有所得。
极端情境是看清人性的好时机。
坚韧者,面对绝境也敢战斗;
怯懦者,宁愿埋头就死,也不敢向敌人挥刀;
卑猥者,面对强敌屁滚尿流,却将恐惧向着弱者发泄。
余慈不可能把所有人都绑在他的战车上,也从没有指望过。对那些无益于战事,甚至还在拖后腿的小人物,绝不至于降下天雷灭杀,他只是依着本心,做一番评判:
对人生百态的种种,他认同几个?
判断既明,便有大量的相关元素被过滤,属于“我”的东西清晰起来。
但这还不够,因为这个答案不但粗疏,也没有触及真正的问题。
他就算明辨“我”与“非我”之别,洗去一qiē杂质,道心纯粹,胜过萧圣人又怎样?
他现在就是玄门体系的中枢,站在这个位置上,就注定不能自己求解脱。
因果承负摆在那里,一界生灵魔染,他也是在劫难逃。
他现在,就必须抗着真界,共迎心魔大劫,没有挑挑拣拣的机会。
这就和心魔难弃一样,属于人性的东西,永远都是复杂的,余慈不可能杀掉所有的怯懦者和卑猥者。
真正具备可贵品质,又能在极端情境下展现的,永远都是少数。
同样的品质,在地仙身上展现和在平民身上展现,结果也截然不同。
叶半山的强硬直接,对剑仙而言是可贵的;但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热血冲脑之下,害死的可能是全家老小。
事实上,同样的一个人,在同样的情境中,不同的层次下,也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况乎亿兆人心?
从这里还可以延伸出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是:真界的高下之别太大了。
同样的魔劫之下,一个心性寻常的修士,就算是怯懦之辈,只要一心求死,死也能死得尊严;对平民百姓来讲,参罗利那魔威到处,瞬间摧垮意志屏障,只有生理、心理上的本能肆虐,就是铮铮铁汉,也可能屎尿齐流,哭叫惨嚎,这又该怎么算法?
如果非要求一个“平均”,恐怖的落差便如海啸,会直接撕碎绝大部分人。
人心与人心已然不同;物质根基又是天差地别,极端的分布下,如何把他们统驭整合起来,最起码不至于拖了当前局势的后腿。
现在余慈要解决的,就是这么一个大难题。
他必须去想:
我当如何?
这一刻,余慈想起的,却是某个不那么熟悉的人物:
造化剑仙。i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