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没有什么话好讲,当下月光悬照,破云透雾,愈发圆融的神通灵光,就此洒播四方,激起黑潮层涌,魔头嘶啸。
由于“九宫魔域”不断移位、旋转,就算发现两三位魔主法相所在,要据此定位,也不是一两次尝试就能办到的。
即便如此,谁都知道,一旦寻找到无量虚空神主的真身,便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到来。
完全可以讲,这一战关系着真界的存亡。
大战在即,气氛自然变得紧张压抑,便连照落的月光,都冷沉沉的,像是流动的水银,一层层剥开魔潮,显现出其下的“真实”。
偏在此时,萧圣人主动找,和余慈说话:
“如今天下之乱,乱源三分。无量虚空神主只占其一,吾等任重道远,还是轻装上阵,比较合适。”
这算是在安抚人心了。
虽然余慈并不认为,他的情xu已经紧张到要让人来安抚的程du,不过对萧圣人这位前辈宗主,最起码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圣人说的是……不过这乱源,又是怎么分的?”
“第一份在魔门。无量虚空神主已得根本加持,无所疑虑,无所顾忌,循天魔之法行事,成九宫魔域,而如今真界正在破立之时,也如渡魔劫,过得去,可延寿纪;过不去,便沦魔国。”
“确实……”
“第二份在罗刹鬼王,奇谋算计,无所不备,可谓乱之源也。然而得此出离之机,必然远走高飞,不再沾染因果,暂可不论。”
余慈嘿了一声,没有多言。
萧圣人续道:“第三份在参罗利那,此獠在域外数十劫,暴戾、耐心都是不缺,可以动若雷霆,也可以隐忍不发,杨祖之前破他屠灵魔眼,不过,恐怕也不能再出手了,终究还要由我们发力相抗……
“至于佛国轮回,反倒不足为虑,百劫以来,道论法争从未停息,不在乎一时之消长。天君以为如何?”
听萧圣人提到杨祖,余慈心神便是微痛,不过听这“乱源三分”的分析,他却有些不同意见:
“我倒觉得,圣人漏了一处。”
“哦?愿闻其详”
我怎么觉得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余慈腹诽一句,但还是道:“我所说的,就是七祭五柱,虽然至今也不知道,罗刹鬼王究竟是用什么法子,将因果承负尽都转嫁过去,但这种因果,若不计罪孽劫数,反而是更牢固的联系。
“这个体系,藏于暗影之中,就算此界过得大劫,也不会改变,甚至会更加纠缠不清。一个不慎,光影掉转,也不是不可能……特别是黄泉夫人,圣人是否知道,此人便在七祭五柱之中?”
余慈不知道萧圣人对黄泉夫人认识多少,但就他本人而言,怎么防备都不为过。
正如他所言,黄泉夫人主导下的“七祭五柱”,已经成为目前真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往好了说,是影子;
往坏了讲,是疫病。
而结合黄泉夫人的特质,无疑,需要有一个局限控zhi的法门。
萧圣人沉默片刻,却是笑道:
“我倒有一法,若此番胜了,自来实施;若是不胜,天君还能力挽狂澜,就去寻辛乙;再不成的话……也就不用费这个心思了。”
说着,他纵声长笑,自法相显化在中天以来,第一次表xiàn出这等豪迈之意,没有一点儿悲观郁气。
因为正是在此刻,余慈的明月心象“不负所托”,在数轮侦测之下,终于是寻找到了目标。
九宫魔域,泥丸宫!
对于时刻都在移动的九宫魔域而言,没有什么确切的位置好讲,不过,当余慈参照八帝魔主法相,判断出大概区域,月华凝注,初步整合成功的神通,还是穿云破雾,在漫漫虚空中,找到了一处极其微妙玄通的节点。
周边仍是一片空无,唯有那个“节点”之上,才触碰到了实质。
刹那间,真界天地之间,有八尊或狰狞丑隔、或宝相庄严,或抽象虚无的法相,齐齐显化,一现又隐,却是真真切切地将“九宫魔域”的法度呈现出来,拱卫中央区域。
如此法度,层层渲染,以灵觉察之,依稀就化为一个巨大到不可思议的头颅轮廓。
也正是这个“头颅”,在法度推动下,张开了大口,无声作啸。
余慈心神剧震,明月心象一层层光晕扩散,以至于都有些扭曲,仿佛随时都要撕裂一般。
若非他现在与玄门体系贴合紧密,多有分担,那结果还真不好讲。
九宫魔域这分明是要顺势撼动、魔染玄门体系,发动总攻的架势!
也在此刻,中天战场,萧圣人忽地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
便在四方修士惊愕的目光下,竟就这么信手一甩,抛落了自交战之初,便持在手中的叩心钟,将其送到云中山顶。
当叩心钟厚重的长鸣声传回之际,萧圣人慨然长嘘,嘘罢又歌: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歌声中,亿万气机流变,随即根根断裂。i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