役灵老祖向白衣拱拱手:“不敢,其实是他们对一个老朽将死的破落户,都有轻视罢了。神主谋算,没有我这将死之辈,也依然不会有什么影响。”
经由这么一来二去,小九已经是彻底搞清楚,白衣究竟是怎样的存zài。
又是发愣,又是恐惧,还有些莫名地好笑。
之前那一摊子烂事儿,又该怎么算?
她的心绪,自然瞒不过深谙情xu变化的罗刹鬼王,也因此对小姑娘的胆色很是赞赏:
“是个有趣儿的小家伙,无怪乎役灵你会这般维护。”
役灵老祖呵呵一笑:“宗门之道,传承第一,如今我膝下就这一个徒儿,今日过来,就是想请神主高抬贵手……
“按照计划,我这老朽应该已经北上,趁此界乱局,与三魔君一战,不论胜负,都是埋骨北地,然而神主谋划太深,役灵不惧死,惟惧无意义而死,因而临行前过来,一是向神主讨个人情,二来也想询问,神主与无量联手,对我此行,利或不利?”
白衣笑吟吟答道:“我不测休咎,不管福祸,然而观你如今的状态,实在平平,还有,你应该是把大半家当都给了徒弟吧,那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见。我与无量联不联手,与你又有什么干系?”
她说得毫不客气,役灵老祖却似大有所得,微笑致谢。
这边却惹恼了小九,猛地冲前,抱住役灵老祖:“师傅,你这情况又不是无药可治。鱼刺哥哥掌生控死,让师傅你重塑道基,完全做得到……”
小姑娘话中有不少臆测之辞,旁边白衣却是颔首:“渊虚天君确有此能。不过除非如巫神一般,虚空放诸穹苍九地,无所不至,否则便是移转灵枢,也不过拘于方寸之地,等日后转生罢了,过不过得了胎迷,还在两可之间――搏一搏还是可以的。”
役灵老祖摇摇头,正要说话,却见白衣仰头看天,神思缈然,莫名就是住了嘴。
虽然是艳阳高照,白衣却能看到强烈光芒的遮掩下,不可尽数的星辰。
她悠然道:“无尽星空深处,有从来没有见过的世界,从来不曾交流的生灵,当然也有你役灵最擅长处置的灵禽异兽之属……无穷无尽的精彩,永不可测的机遇,你都没有触动吗?
“我一直认为,役灵你在灵昧修持上,在真界可谓另辟蹊径,不类凡俗,为一时一地之失,赔上大好时光,身家性命,何其愚也。”
役灵老祖微微失神,随即笑道:“神主所言,当是日后行止吧,当年在外域修行、游历之时,确实见过几个威能卓著的异兽,可惜未曾入手,至今思来,尚觉扼腕。可惜,我乃将死之人,在这儿惟有先祝一路顺风了。”
白衣点点头:“这话要对你徒儿讲,她比你更有机会。”
役灵老祖微愕,但很快就悟出一层意思,笑道:“托神主口彩。其实仅从斩脱法则束缚这一条而言,神主对一界生灵功莫大焉。”
有句话,役灵老祖没提,却是每个人心里都有谱。
若罗刹鬼王的谋划真的成功了,这份“善举”,最后能享受到的,恐怕也是寥寥无几。
小九倒是依稀听出了另一层意思,直接开口询问:“为什么说会比师傅的机会多呢?”
她又开始装天真,扳着指头数:“就算我青出于蓝,修炼到师傅这等境界,也要一两劫时间,还要光复宗门,还要教授弟子,说不定也要和魔门开战,肯定比师傅还要忙上几分,域外修行、游历什么的,恐怕也跑不了多远,白衣,嗯,罗刹姐姐你是金口玉言呢,还是信口开河?”
役灵老祖:“……”
白衣却是笑眯眯地回应道:“怎么会是信口开河呢?如果你舍了那个轻薄的所谓兄长,投到我门下,包括你过得比现在快活百倍,而且注定会随我一起,看遍无尽星空、亿万世界。怎么样,我正想多找几个伴儿呢。”
看小九发红又发白的俏脸,白衣又笑:“这种事情,我们可以等你师傅不在的时候再详谈,至于机会,肯定会更多的……啧,极寒你不专心致志动手出招,在这儿听壁角,算什么英雄好汉!”
旁枝侧出的一句,又引来了“刘太衡”的笑声:
“其实我更想听一听,鬼王你妙口生花,要许给人家小孩子怎么个前程!”
极祖的关注之心,大家都明白,因为不管是针对也好、避让也罢,这都是了解罗刹鬼王谋划核心的现成机会。
这么一位喜怒无常的绝代强者,究竟想做什么,又想把真界变成什么模样,此界中人,谁不想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