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慈是给胜慧行者激起了豪气,即使这份“豪气”不符合他既定的方针,可是临时变更做法,也没什么了不起,他这辈子变得还少吗?
“行者又如何?”
“愿与天君同往。”
余慈道一声“好”,便在此时,又有人招呼他。
“天君!”
万魔池上,赵相山意念切入:“此事须谨慎为之。”
“嗯?”
“鄙人之意,行事可也,但要多一份计较。”
有些出乎余慈意料,赵相山不是要阻止他,而是在短时间内,就提出了切实可行的计划,虽说只是个概略,却比闷头行事高出太多。
听他说罢,余慈不免佩服。不过,当前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这个。
余慈神意感应蓦地放开,无所避忌。
以他的感应范围,比之地仙,也不逊色太多,而当这份感应集中在百里区域范围内,足以触及天地法则体系各个层次,无所不知、无所不察。
便是俱净坊禁制密布,也难不过他。
当然,他绕过了防护最严密的核心区,那里的人轮不到他操心。
刹那间,俱净坊除核心区之外,三十五个区域,两万七千五百五十二个目标,都映在他心中,同时他结印施咒,即使隔着厚重的海水、云层,依旧与天星呼应,接引某种奇妙力量下来,亦是细分为两万七千五百五十二股,与众目标相接。
微微咒音,便在俱净坊中绝大多数人心头流过。
如冰泉、如烛火,心感冷热,刹那分明。
玄上返照内明咒。
离余慈最近的杨名、迟瑞以及那个店伙计,都是心头明亮,尤其是店伙计,猛然间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额头灵光微微,便如夜间水波之上,星辰照影,似有若无。
就是这么一点灵光,已经抵御住了魔音侵蚀。
店伙计这样,连还丹境界都没有的修士,只觉得莫名其妙,仿佛是从梦中醒来。
有步虚修为的迟瑞感受得最是清楚,心神自察,便觉得心湖之上,仿佛悬着一颗大星,悬照生明,护持神魂,外邪难侵。
依稀记得似乎听说过类似法门,但连番变故之下,一时想不起来,却也知道是谁出力,忙向余慈拜下:
“上仙慈悲!”
不提这一刻,坊市中多少人如梦方醒,人心动荡。余慈只对迟瑞一点头,向胜慧行者招呼一声,
“到外面去。”
言罢便向上冲起,遁出坊市,不多时已到海面之上,胜慧行者紧随其后,
余慈所用的玄上返照内明咒,是“诸天飞星”符法中,属周天星数的一个,与天河祈禳咒同一脉络,当年在上清宗,多是用在大规模征战之时,最适合群体加持,虚置景星,镇压心神,外魔难入,用在这里,也最为恰当。
他的作为,虽然没有煊赫声势,可转眼间,不分远近、内外,自步虚境界以下的修士,凡两万七千五百五十二人,雨露均沾,体现了余慈无远弗届的神通感应,更有妙至毫巅的符法造诣。
坊市中的几方势力,哪有不给惊动的道理?
几乎就是前后脚,连续多个人影破水而出,确切地讲,共计八人,都是真人境界及以上。
他们在坊市的时候,各在自家封禁之中,隔绝气机感应,如今有事,就再也按捺不住,纷纷出头。
俱净坊虽说是北海、东海交界处,最重要的矿石交易中枢,但安下七八个长生中人,几乎有一个中大型宗门的规模,未免也太夸张,应该不是常态,而是金幢教北上,引的连锁反应。
八人中,就有刚刚才见到的陈恩,与他明显是同伴的,还有两人。
一个寸黑袍,仿佛是刚蓄还俗的和尚,然而粗眉冷目,看上去不好相与;
另一个玉冠绿袍,三绺美髯,与陈恩有点儿相像,但气度风范都要过之,颇有些富贵气象。
余慈看出,这一位至少也是小劫法的修为。
余慈整理金幢教的情报,教中算上教祖在内,劫法宗师也只两个,那么这位,应该就是地位仅在金幢教祖之下的祖堂经师,陈乔然了。
看相貌,和陈恩应该有血脉关系。事实上,此人也正是陈恩的族兄。
算上寸头黑袍修士,二人地位、修为都在陈恩之上,金幢教总共也不过个长生中人,这一下子就到了三分之一,而且似乎还有所保留,显示出对拦海山周边地域的必得之心。
其他人,和金幢教三位泾渭分明,保持着距离。
凭衣饰,余慈分辨出三希堂的一位护堂真人,算是中立;
百炼门恪守中立,也只来了一位,是个很有“铁匠”相貌的大汉,一呼一吸间,似乎都在往外迸火星儿。周身短打,上身只穿一件衬褂,露出粗壮的胳膊,非常醒目。
此外,应该就是灵辰宗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