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要来乱战,大伙儿就比一比,谁才能在干扰之下,顺li成符好了!
不得不说,天风散人这种短兵相接的做法,很是合了一部分人的脾胃,便是辛乙也要赞叹“根基扎实,极具自信”。
也就在辛乙的评语出口之际,千宝道人身后忽有一层水光铺开,仿佛是波光潋滟的湖面,投映其间。
紧接便从中分出一道清光,直接刷落在……自家符上!
这一刻,两边的灵符都是抖动。
但在水天之间万千修士的注目下,本来已经变形、濒临崩溃的“云水符”,在清光刷落之际,便像是雏鸟展翼,细绒换羽,刹那间丰满起来。
无数游丝般的符纹高低错落,盘结成一个又一个分形,在核心符形周围,自然导出窍眼、气脉,层层依托,论结构的精巧,竟然丝毫不在天风散人之下。
此时,水天之间的修士,也终于明白了,千宝道人源源不断刷落的清光,究竟是出自哪里。
但这都不是重点,真正让人不可思议的是:
凭什么刷落的是清光,成的是符形?
千宝道人是怎么做到的?
是啊,怎么做到的?
千宝道人也有点儿懵,天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他只是顺着越玄妙的感应,来了这么一手,哪知道竟会出现这种效果?
是余慈的暗手?操控我做的?
可他之前并不是那种昏昏沉沉,神智受控于人的情形,而是灵光闪烁,如有神助。
其中脉络,细细揣摩的话,竟也根茎俱全,纹理细腻,仿佛已经研习了千百遍,只待今日捅开一层薄纸,就此现于眼前。
厚积薄?
千宝道人的脸皮虽也是厚实,却也不会贪人之功为己有。
嘿,没有我那师侄,这份“厚积”,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他心胸畅达,一时想不通的事情,决不多耗脑筋,反正余慈也不会害他。
故而,千宝道人就那么哈哈一笑,甚至不管先天元气是如何消耗的,身后水波之中,清光激,接连刷落。
越是这样毫无顾忌地使用,那种奇妙的滋味就越地清晰、明白。
隐然间,他有一种感应,原本横在他面前的一个巨大的障碍,便随着清光的刷落,一层层削薄。
他进入了某种奇妙的状态。
现在的他,像是在暗无天日的坑道里面,用巨锤一记记地轰击岩壁,而在岩壁之后,隆隆的风声、水声、爆裂声也在咆哮着响应他,不知外面究竟是怎样天地。
他期待,但也有些恐惧,当然更多的还是兴奋。
但随着一次次的冲击,所有的情xu,就像是受水波冲刷的沙砾,逐一淘洗出去,剩下的一点儿,却是着玉润似的光。
不知不觉间,身后的波光扩散开来,与澄静的天空相合,分不出天色还是水色。
天地间似乎起了森森凉意,风中带着水的湿气,扑入每个人鼻端。
刚刚对他喝倒彩的修士们,也被这奇景所慑,一时静寂,随后又议论纷纷。
“还能这么玩?”
“这算是水天一色……的变种吗?”
其实此刻,天风散人还没有到显露败相的地步,可在视觉效果上,“出奇”总算占点儿便宜,况且,谁也不知道,让千宝道人这么一记记地刷下去,最后会是个什么局面。
述玄楼上,辛乙再一次击节赞叹:“真是巧思,不,绝妙!”
他又问起余慈:“千宝道友所用是何法门?”
余慈笑应道:“是师叔自创的千宝池。”
“所据何法?”
辛乙刚问出来,就知道有点过,果然,余慈微笑不答。
看起来有些故作神秘、不够坦荡,但这是为了给千宝道人乃至解良减少麻烦。
解良的天才之作,还不到公示天下的地步,想来离尘宗也是这么考虑的,否则在座各人为何都不清楚?
辛乙笑着指指他,并不在意,但似乎又有深意。
此时,楚原湘又扯上了杨朱:“喂,如何?”
本来算是没话找话,出乎意料地,杨朱竟是度完整回应:
“由内而外,由外而内,均循此途,是对外部天地的符法解析,也是对本人身心的符法表达,根基深透,法度完整,不是一时之作。”
楚原湘一奇,又笑:“贵宗和离尘宗关系密切,前段时间,杨道友还与方回见面,不知可有听闻?”
杨朱又沉默下去,只是摇头。
楚原湘再看那边局势,只见千宝道人身后,水光上接云霄,下触湖面,连成一片,高空罡风扫荡过来,便是去势顿消,再难有所作为。
到后来,千宝道人干脆后退,直接隐入水光深处,不见了踪影。
而那一枚已经是结构精巧复杂的灵符,仍然悬空,承受着一道又一道清光的冲刷,符形结构也在不停地增删、变化,灵动非凡。
至于天风散人那边,情况却有不太妙。
概因二者灵符气机已经勾连在一处,互相牵制,此消则彼长。
天风散人在符法上的造诣固然深厚,排布符形也很扎实,可千宝道人的“千宝池”既为神通,就有神通的妙处,清光刷落,符形显现,自然流畅,仿佛是天生天长,度上的优势实在太大。
不过就是几次呼吸的时间,天空中湿意加重,云气聚拢,渐渐转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