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慕容轻烟,余慈自然会用同为灵巫的幽蕊和她比较。
这些年来,余慈对幽蕊做事的水平也是认可的。
他多年来从没有认真经营过神主网络,未免就有些破败,尤其是随着部分信众寿元已尽,其实网络每年都在萎缩。
那些名为“信众”,实则大半都是“天魔眷属”的成员们,很多时候,都会忘ji这个身份,这个网络,其“虔诚”之心,可想而知。
也就是幽蕊,凭借着灵巫秘术,彼此沟通,借助幻荣夫人、小五等大能的力量,挑拣有潜力的目标,显化神迹,加以“培育”。
几十年来,不敢说成果斐然,也有七八个修士从还丹进入到步虚境界,成为信众里的中坚力量,整体上的信力供给也因此没有特别明显的下滑。
这其中固然有幽蕊受“本职”边缘化的紧迫感驱使,但成绩就是成绩,余慈还是满意的。
更何况,最近这几年,幽蕊在北地三湖声名鹊起,影响力已经辐射到飞魂城、千山教那边,似乎飞魂城内部,一些忠于幽灿的老臣子,都出了“迎回蕊娘子”的呼声,使余慈介入飞魂城内部,施加影响成为可能。
幽蕊已如此,世人评价更在她之上的慕容轻烟,似乎能力还要更强。
特别是慕容轻烟的心志之坚定,心机之渊深,绝非此时的幽蕊所能企及。
在幽蕊需要用“灵巫”的身份来乞命的时候,慕容轻烟则是利用此等身份,从容周旋于各路强人之间。
其独立之姿,是由内而外,透出来。
至少,余慈觉得是这样。
虽然慕容轻烟与夏夫人是干亲关系,也曾代表飞魂城,做一些“沟通交涉”工作,可自家的意绪、倾向,都掩饰得很好,很像一个专职的“调解人”,不特意为哪边服务。
如果日后余慈真想通guo幽蕊对飞魂城施加影响,是否会由此而省去一层麻烦?
嘿嘿,他未免太想当然了些……
不说说远的,就在近前,这一位恐怕也不好打!
就在略有些纷乱的思绪中,小舟穿过芦苇荡,来到了幻荣夫人的居处。
以幻荣夫人贯来脾性,此地果然是一处极奢华的园子,夜色中遥看,飞檐斗拱,精舍回廊,假山流水,在灯火通明中,仿佛不夜城一般。比之华夫人的莲花池,并不稍逊。
而此时,薛平治也如当日在莲花池一般,站在码头之上相迎,与那时不同的是,还有一位女修,与她并排而立,高髻如云,金环相扣,乌袍罩体,衣饰与常人不同,然而光泽玉润,雍容华艳,与“平治元君”相比,风采神韵,丝毫不逊。
毫无疑问,那是夏夫人。
余慈方一弃舟登岸,薛平治引那雍容女修上前,为二人介绍,果然没有任何意外。
“夏夫人!”
“渊虚天君!”
二人互致礼仪,还没说几句客套话,便给薛平治插进话来:
“都不是俗人,何必做这些俗态!”
说着,她一边一个,携手往正堂去了。
余慈微愕,虽是表情一贯不甚明显,可能感觉到,薛平治今天心情很好,以至于都有些失态,也不知是否有“七情倒错”在里面煽风点火。
不过还好,就是有,从他的感应看,也在可控范围之内。
到正堂中,慕容轻烟和骆玉娘却没有跟进来,也不知是何故。
宾主落座已毕,薛平治便对余慈讲:“我让玉娘请道友到府叙事,却瞒了夏夫人这一节,虽是刻意,却无恶意,道友莫怪。”
余慈哑然失笑:“原来元君亦不能免俗,此乃小事,何须多言?”
哪知他话音方落,另一边夏夫人却突然道:
“不怕天君怪罪,妾身今夜,却是专为大事而来。”
余慈移转视线,与夏夫人眸光对上,眉心竟是微微一跳。
对这位真界知名的女修,任是谁都在心中有一个概略的印象,但真正见了,余慈仍要赞叹一声,名实相符。不过,对余慈来说,还要多一点别的东西……
果然是有点儿相像!
余慈心中所指的,正是雪枝。
一位是飞魂城现今实际上的掌权人,一位是城中大巫的外室,二人不只是形貌轮廓,便是眉眼间的风韵,都有那么一点儿相同的味道。
当然了,余慈也看出二女间最大的不同,也是夏夫人给他的最深刻印象所在。
此女眼眸灼然明亮,不偏不移。显出其坚若磐石的强大内心。而言谈中目的明确,有一种由衷而的自信风采,更令人心折,也给人不小的压力。
虽以其华美风姿做了修饰,掩去了棱角,仍很难让人去考虑触犯她的意志、改变她的想法。
相比之下,雪枝有其风姿韵味,甚至也在模仿其坚定奇倔的一面,内里却实在是虚弱得很。
对那些别有所图的人而言,只要是看透了雪枝内在,自然就想打破了、再狠狠揉捏一番,反正是“惠而不费”,何乐而不为?
可若要把类似的心思动在夏夫人身上,十有是要崩掉牙的。
便在余慈心里做比较的时候,忽又是一怔。
室内空间毕竟较外面狭小,空气流动有序,也因为如此两位绝色佳人身上品流绝高的幽香,以及室内燃起的香料混染一起,沁入鼻端,较外间鲜明许多。
在余慈鼻端里,复杂无形的香气,其实是层次分明,源头清晰。
他甚至能嗅出来,何为衣裙上的薰香,何为自然而的体香。
常规情况下,仔细琢磨这事儿,未免太份,也可能引起两位修为境界极高女修的感应。
可眼下,余慈却忍不住分了相当的心思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