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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之畔,依旧阴霾四合,大概是因为远离海鸥墟等繁华之地的缘故,漫长的海岸线上,往往是几百几千里见不到一个人影,算是个杀人抛尸的大好去处。
此时此刻,便正好生了一起……只不过,场面有点儿复杂。
小九一身水绿衫子,梳三丫髻,愈衬得肤如白瓷,和飞禽走兽混得久了,一应杂念都似乎沾不得身,七情上脸,忽喜忽嗔,看上去全无半点儿机心。
此时她就咋咋呼呼,努力在横尸数具的沙滩上,逗人笑:“呼,这些人财迷心窍,真真是来寻死了,可惜,我们这边该有一位英俊侠少,白衣翩翩,才符合气氛……是不是,阿池?”
这两年,她与叶池结伴游历,精进修行,这一日在海岸线上,现一处战场,好奇赶过来,见有一大两小三个女子,被十多个凶横的修士围住,里面步虚、还丹皆有,实力强绝。
那些凶横之辈,口口声声说要包围圈里的女子交出“割手牌”,污言秽语更是不绝于耳,就算不太清楚其间的弯弯绕绕,也能看出,这明显是强取豪夺的架势,让小九如何能忍?
甚至都没让当事人出手,已经放出灵殒绝雷将那波人杀散,这类旁门雷法在天地大劫下的杀伤,着实令人心惊胆颤,也是所向披靡。
那波修士留下了几具尸身,余者远遁。接下来,小九和叶池才认识了“受困”的这三位女子……更准确地讲,应该是一位女子和两个女孩儿。
仔细打量,两人就觉得,目前的情况很有些古怪了。
那三人倒也不是不知感恩之辈,第一时间便由那位娴静知礼的少妇道了谢,便介绍了三人的名姓。
面向大海,时刻板着脸,心情不佳的典典;
无精打采,呵欠连天,随时可能睡过去的小五;
还有分明仪态雅致,非同俗流,却恭敬小心,仿佛是奴婢之身的6雅。
怎么看都不对味儿,感觉颇是莫名。
气氛由此变得略微尴尬,转机来自于小五和小九互通姓名,那个眼睛都要睁不开的小姑娘猛地来了精神:
“耶,我排第五,你排第九,我比你大!”
小九笑嘻嘻地拿手在小姑娘头上比了比,回切在自己胸腹之间:“啧,看看,你比我大吗?”
“当……啊欠!”
小五忍不住又打一个呵欠,眼睛都要流出来,却还是强打精神,欲待分辨清楚,小九也凑上来,问是则是另一件事:“你那个妹妹,谁惹她了?”
果然精神不济的人好走神,一时间小五也忘了计较年龄的事儿,解释道:
“典典啊,正在攒劲儿呢,半点儿都不愿浪费,啊……”
又一个呵欠将出未出,望海的小女孩儿不耐烦地扭头:“住嘴,带得我都想……”
她忽地偏过头去,伸手按着嘴巴。
小九噗哧声一声笑起来,却见旁边小五摇晃着身子,斜倚在6雅身上,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典典啊,要不然咱们再睡会儿吧!”
“睡什么睡,好好修炼!不认真的话,你什么时候才能炼化心魔?”
心魔?
叶池和小九对视一眼,都是意外,心中亦是别样感触,小九正要再问,忽地天空变色,骤然昏沉,尤其是头上劫云电光连闪,轰雷阵阵。
“铮!”
清越之音响起,乃是叶池身上宝剑自鸣。与之同时,小五更是惊得坐直身子,一时睡意全消,众人齐齐望向天空。
在场的不管怎样,没有一个是昏蒙无知之辈。
像是小九,就觉得在云层之上,黑暗之中,某种强绝的力量正倾压下来,元气相激,海面上风云聚合,声势渐大,可最让人心悸的源头,还是在云层之上,给人的感觉,就仿佛哪个不可测度的强大存zài,正投注视线。
其“眼神”所指,茫茫大海都似感觉到不安,风啸浪涌,灰白的潮水连成一线,扑在脚下,浪溅丈许,寒气逼人。
一边,叶池背上宝剑又一声鸣啸,锵声出鞘半截,通灵示警。
“小心,或是哪位大神通之士经过、交战……”
叶池话说半截,一直就最贴近海水的典典,忽向前走了一步,灰白的海浪泡沫眼看要打湿她的脚,却见她身形浮起,悬空丈寻,看向海天交界处。
叶池为之讶然。
但凡一个人不借法器、符箓,自然升空,与天地交气自在交流,那最起码都是步虚修为,可这位横看竖看都仅仅是三五岁的小女孩儿,难道真的还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吗?
相较于叶池,小九更直接些,她也浮起来,凑到典典身边,学着往远处去看,可不管她怎样极尽目力,放开感应,都无法看出个究竟。
这也难不倒她,当下口尖啸,海天交界处,忽有一个黑点飞上云霄,那是一只翼展过三丈的雷鹏,弯喙如勾,利爪金灿,其扶云而上,因其天生操控雷霆的能耐,云间流动的电光,根本无法对它造成任何伤害。
此雷鹏乃是小九近年来专心饲养培育而成,论战力,绝对不在一般的步虚强者之下,而在劫云四合,雷霆横空的环境中,更有增益,绝大部分时间,都可以在此界横行无忌。
此时小九就分享着雷鹏的视角,翻上厚重的劫云,往高空看去,只一眼,便倒抽凉气。
“星星……掉下来了!”
她的现还是迟了点儿,几乎与她话音同步,一道妖异的朱红光线,打透劫云,直坠海天交界之处,目视难测其远。
光线烙在视野中的刻痕犹存,又一道光……不,是连续六道同样的光线透下,方位依稀仿佛。
而下“漏下”光线的劫云底部,破口空洞一一对应,呈北斗之形,且是诡异地固定住了,任云气、雷霆、还有数十上百丈的赤焰火光喷射,都填补不上。
下一刻固定住的,是海浪。
拍打脚下沙滩的海浪,骤然间凝结,保持着翻涌的姿态,定在那里。
再往远处看,众人视线所及,茫茫大海,却似愈地不堪。
只见波平如镜,滔滔海浪起伏,被强行抹去,就连理应存zài的惯性余劲,也给硬生生限住,连声音都消失了,在黑暗的天色下,眼前所见,仿佛只是一幅拙劣的水墨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