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是模具。
他眼珠子又动了一动,这下,眼睛真的睁开了。
不只是他想到了,殿中相当一部分人也都想到了,只不过模具之中充斥着他的神意,由此产生的斥力,使得旁人根本无法插足,而这一点,又与宫殿地层的“顽固”何其相像?
不,并不是“相像”,甚至也不是“一样”,而是二者本身就是一体!
早在双方气机勾连,风筝收线的时候,他就应该悟到了,只不过变故生得太快,影响了他的判断。
如今倒也不晚――甚至晚也没关系。
模具、九真仙宫、东华虚空本就融而为一,如今通guo黄泉夫人预设的“熔炉”,将半边照神铜鉴也炼入进来,从小到大,由内而外,当真是铜浇铁铸,浑然一体,其严密性,远出常人之想象。
黄泉夫人根本是以模具为核,以九真仙宫为轴,把东华虚空都炼作一块,不说别的,只这一份严丝合缝,无懈可击的气机联系,就是令人瞠目结舌的大神通、大手段、大工程。
而这项“工程”最后,融入进来半边宝镜,又是起到怎样的作用呢?
全新的眼光,总能带来全新的感应,神意流动间,余慈再看照神铜鉴,已经不是只观一物,而统观一域,将其视为整个九真仙宫乃至于东华虚空的一部分。
正是因为如此,余慈现了更奇妙的情况。
他没有忘ji,与照神铜鉴保持着若即若离关系的元始魔主魔识留痕,这个含蕴着《自在天魔摄魂经》精义的奇妙存zài,化为幽暗的焰光,贴着照神铜鉴在燃烧。
而在他转换视角,用全新的目光观察时,他看到,这簇焰光,在宝镜、模具、九真仙宫、东华虚空合而为一之时,依然维持着固有姿态,没有任何融入的迹象,看似一灯如豆,实则自成格局――也可以称之为格格不入。
黄泉夫人将整个东华虚空都纳入到体系中来,却无法控zhi魔识留痕?
这是个很值得研究的问题,但想探究其秘的,如柳观,惨痛教训令人心头寒。
想到柳观,余慈也往他边瞥了一眼,而那位,却是直勾勾地盯着他,五官七窍沁出的血迹都没有抹拭,此时已经黑,看起来阴森可怖,更有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余慈拥有模具,也就保持着与真实最近的距离,与之同时,更利用独特的便利,将其他人都隔绝在外――这种情况,也许鬼神剑、道华真人等还不是太敏感,可余慈知道,在涉及黄泉夫人的问题上,柳观的直觉极其可怕,也许,他已经看出了症结所在。
就算下一刻,这疯子向他出手,也一点儿都不奇怪。
两人视线不可避免地对上,余慈扬扬眉毛,而柳观竟是呲牙一乐:
“你……有没有感觉?”
“什么?”
“每到最后关头,那贱人就喜欢摆出这个么局面。看起来离成功很近了,却碰上一堵墙,等到你费尽全力,把墙砸烂,却现那其实是一座水坝,后面就是蓄积了不知多少时日的洪水……你,做好准备了吗?”
听着他开口讲话,殿中众修士都静了下来,使得柳观那总是抑扬顿挫,以至于过份冗长的语调声音,在殿中往返回绕。
虽然不想承认,可余慈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随着柳观的言语,他背后的汗毛竖了起来,某种奇特的感应,就像是殿堂里沉滞的阴影,附在他身后,
正是如影随形!
“滚开!”
余慈蓦地吼啸出声,音爆如雷,他这一吼,已经运用了玄门破魔之法,更早一步,则有指令通guo模具,传递到灰色地带,两具归位的“仙真”那边,立得反馈。
也在这一刻,大殿之中,所有的阴影似是活了过来,像是被催醒的恶魔,张牙舞爪,四面合围,目标正是余慈。
柳观还是出手了,这种直接的做法,才最符合他的性情。
影魔君的修为境界,还是远远过余慈,破魔神音只是将扑击上来的阴影略微停滞了一下,很快就没了用处,阴影卷缠而上,转眼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消蚀万物的魔气迫,不求将余慈抹杀,却是要封住他与模具的联系,
柳观的用心不能说不高明,可是,他还是差了一线。
大殿之上,有光色划分七彩,当空刷落,又化为纯粹之光芒,所过之处,一qiē阴影都给照得透了,余慈身外束缚便如热汤沃雪,消散一空。
与之同步,森寒幽冷的魔意潮水冲入大殿,充斥了每一个角落,没有人躲得过去,但其重压更多的还是放在柳观身上。
柳观身外阴影铺开,与魔意大潮抗衡,眼睛却是死盯着余慈,一刻不曾稍离:
“果然,你手中的那玩意,就是机关枢纽!”
余慈的抵抗非常有效,但也暴露了模具的真实用途。
和柳观一样,殿中所有的修士,不管是论剑轩,还是魔门,视线都集中在余慈身上。
怀壁其罪,就是这么一个情形了吧?
余慈刹时间就落到四面皆敌的境况中,他眉头蹙起,正想说话,心头却猛地一揪,就在他脚下,在模具正对的地面上,热力穿透了地层,在地表上形成一圈暗色的火场。
大殿之内,森寒魔意一洗而净,同样消失的,是柳观已经铺开的影虚空。
余慈脚下,火焰覆盖了模具对应的整个地面,而火焰之中分明生出了巨大的引力,使得模具向下沉,而在地层深处,有物件则以更快的度升上来。
喂……别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