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换了,前面那些约定,又该如何?
心思一动,他身上疲累感觉一下子涌上……其实他从天裂谷一路赶来,路上虽有鱼龙代步,却因为一件事,始终没有闲着,此刻面上不显,实则已是疲累欲死,坐在位上,几乎站不起身,受心事一冲,感觉愈发强烈。
正想着,剑吟声再度鸣响,冷彻楼台广室。刚刚那一道匹练绕空而走,在各席围成的空地上连兜了几个圈子,寒意森森,随之扩散开来。
在座的除余慈外,起码都是还丹修士。那匹练绕空虽快,也被诸人看个清楚。当下便有人叫道:
“剑丸!”
叫出声来的,是无生剑门首领董剡。此人不论在何种场合,都是一副睡不足的模样,向来阴沉少语,这回却是失了态。
先收了剑丸,沈婉往董剡处看了一眼,颔首道:“董门主法眼无差,这正是剑丸,且是由一柄绝世利剑烧化祭炼的。可惜第一任主人未竟全功便已辞世,剑丸火候未纯,没到意态圆融的地步。”
说着,她摊开手掌,白玉似的手心里,搁着一件长仅一寸左右的小剑。此剑虽小,形制却全,便似一件精致的微雕。此时这小剑上正吞吐寒芒,丝丝有声,而且只几句话的功夫,沈婉手心里,竟是结了一层白霜。
看到这异象,席上诸修士都是惊异。董剡早坐直了身子,一对眯眯眼瞪大,声音不自觉都高出一阶:“可否拿来一观?”
沈婉微微一笑:“诸位传看无妨。”
说着便将剑丸交给下首的史嵩,由此挨个细看。这才是真正交易宝物的模样,像刚才刚亮出披霞锦衣,便让碧潮换走,只是象征性地走个过场,论认真仔细,差得太远。
史嵩和胡丹都没看得太久,很快便将剑丸传到董剡手里。在他那儿停留的时间最长,不过后面又快了许多,绕一圈过来,到余慈这里,也不过一刻钟。
这期间,席上修士议论的都是有关剑丸的话题。即使余慈之前对什么剑丸、剑圆缺乏认识,凭着耳朵,再加上询问旁边的宝德师兄,也能大概了解一些。
剑丸乃是此界一类非常奇妙的宝贝,性质介于剑器和法器之间,品相亦有高下之别。一般来说,打造剑丸有两种方法,一是直接打造成丸,以驭剑之法驱动,可化生剑芒,无坚不摧;二是寻一把上好剑器,以特殊法门烧化祭炼,将三尺长从小到大,化为龙眼大小一颗剑丸,所谓“化百炼钢为绕指柔”,当如是也。
无论哪种方法,都要花大力气祭炼,大概是专修剑道的修士才有精力打造。但一旦练成,威力也极是可观,传说步虚级数的剑修里,有五六成都是用的剑丸,尤其是那些走“雾化”路子的,其间比例还要更高。
此时在余慈手中的“剑丸”,其实是名不符实,倒像是一件精巧的饰物。余慈打量了两眼,随即便转给了上首的宝德,由宝德而至甘诗真手上。至此一圈儿差不多已经结束了。
旁人看他像是不以为意的样子,可余慈自己知道,此刻他眼角微微抽动,心中绝不平静:
“这玩意儿,怎么与我那件,倒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余慈想到的,正是他从颜道士手中得来的那柄小剑。也是寸许长短,形制俱全,只不过要比刚经手这把显得锋利些,而没有那触手生霜的异象。
此时他听到甘诗真与何清说话,两位女修乃是席上修为最高之人,她们的意见,无疑是最重要的。其中甘诗真精修剑道,更有发言权:
“此剑丸还差些许手尾,大约要再祭炼三五年功夫,方竟全功。不过最珍贵的是,剑丸中似乎封着祭炼此剑的前辈高人所遗留的一丝剑意,且是少有的附以五行元力的类型,冰气霜结,颇是可观。若能仔细参悟,所获当还在剑丸本身之上。”
余慈只觉得颇长见识,又有一事不明,便先向宝德敬一杯酒,又问道:“如何知道剑丸中蕴着剑意?”
宝德修行多年,论知识底子比余慈强出甚多,闻言举杯笑道:“通常是以神识内观,有一种鉴宝法门,专门致力于此。不过若是自身剑意有成,倒是容易了,以自家剑意渗入即可。剑丸内若没有旁的东西,自然是石沉大海,若是有了,又分两种情况:质性相符的,剑丸潜震,殷殷鸣啸;质性不符的,便要剑意碰撞,如金铁交鸣……”
“锵!”
长案之下,陡发金铁之声,宝德刚入口的一口美酒全喷出去,案上菜肴尽都遭殃。
众修士目光齐刷刷望来。
余慈也是愣了,但他反应极快,想到后面那件要紧之事,立下决断。也不遮掩,将手中那枚刚辩认出来的剑丸拍在案上,笑道:“若非沈管事提醒,我还不知,早先得来这玩意儿,竟然也是一件宝贝……”
说罢,他转向沈婉,哈哈笑道:“此剑丸与我剑意不合,今日怕也要出手。所得当分予沈管事一成,以表谢意。”
也许……也许我解放了?暂时还不敢确认,再过两天看看。哦哦哦,红票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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