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慈无疑赌对了。
黑潮强压似乎被香气克制了,又或者刚才反制的力量已经用尽,此时此刻,余慈一下子从容许多……在香气围拢的帐子里,他终于有空闲去打量周围的环境。
余慈曾想过,他身处之地应该是一处非常隐秘的地方,也许是哪位修行前辈的洞府,让他无比狼bèi的黑潮强压,则是洞府的封禁之类……
可入目的情形显然不是那回事儿。这里是一个半开放的巨大空间,或者说是一块巨大豁口。仿佛是天神之斧重重砸在山体上,轰开了这样一个深约五里,上下最高处达百丈高的空间,余慈可以隐约看到外面云雾弥漫的虚空。
人类站在这里,显得分外渺小。
豁口整体都是一个斜面,外面阔大,越向内越是窄小……但余慈所在的地方明显是一个例外。这里似乎被人工打磨过,在地表的斜面切出一个非常平整的台子,上下都是如此,余慈就落在这个平台的正中央,头顶正上方,便是那个长达百二十丈的甬道。
余慈阴神飘起来,看着头顶黑沉沉的甬道,不知为什么,忽觉得一股极沉重的力量从甬道中降下来,自头顶而入,压得得阴神一沉。这感觉一闪而逝,等余慈反应过来,已经消失不见。
经了这么一回,余慈本能地不想再看那个甬道,阴神感应自然拟化六识,扫描周边。
然后,他看到了点点散落的火光。
火?
余慈忽地打了个寒颤……在这片光线昏暗的空间里,无论如何,火光都应该是最耀眼的东西。这些星星点点的火光分明已经存zài很长时间,可在此之前,他竟然没有丝毫察觉,似乎之前这边笼了一层厚厚的黑布,直到此时才掀开,向他显露真容。
火光有两种颜色,一种血红,一种青白,在豁口各个区域都有分布,但平台周围最是密集。每一点火光都不甚强烈,如豆大小,在流动的风中闪烁不停,似乎随时都要熄灭,可余慈分明感觉到,那里面蕴藏着某种难以形容的力量。
阴神感应像触手般探过去,这是很自然的反应,可乍一靠近,余慈骤觉寒意,巨大的危机感从神魂深处爆出来,让阴神也为之颤栗……
黑潮复起,起则扑天盖地!
安息香气围成的帐子瞬间被轰开一个缺口,余慈阴神猛震,差一点儿便给冲得散了,他急念定神口诀,险险维持住,但此时第二波、第三波、第四波……无穷无尽的冲击接连而至,偌大的豁口内,真像是掀起了拍天大潮,要碾碎里面的一qiē。
余慈明白了:这里没有洞府,没有封禁,有的只是这些摇曳的火光,而这些火光本身就是毁miè性黑潮的源头!
转眼间,余慈便到了崩溃的边缘,此时此刻,安息香、沁魂丹统统没了用处,香气帐子支离破碎,没了帐子的阻隔作用,余慈对外界的元气的变化愈发地敏感,受到的冲击、感受的痛苦也就愈发地强烈,此时此刻,只有他本人的意志,才是维持住阴神不散的最后希望。
很讽刺的是,在这种情况下,余慈对火光的感应反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清晰程du,恍惚的意识中,他看到了,火光其实不是火光,而是两种剧烈“燃烧”的气息,其源头,便是“火光”核心处,一点晶莹如玉的……
血滴?
当此认知闪过,余慈脑中轰地一声响,似乎有一圈桎梏被砸碎了,无数千奇百怪的影像蜂拥而入,在他意识深处流动演化,重新排列。
余慈突然明悟,这便是黑潮!
那是庞大到让人崩溃的信息,从这巨大豁口的千百火光中透出来,想送入来人的意识中,可由于层次的落差,渠道不畅,以至于化为扑天盖地的黑潮,化为纯粹的破坏力量。直至余慈灵光一现,抓住了其中某个契机,用这契机为钥匙,一下子打开了沟通的门户。
强芒骤闪,发源于他意识深处,刚刚排列出头绪的信息。
余慈看到了,无边无际的云雾中,虹光划空,利如刀斧,一闪切过四座山头,再重重砸在云雾更深处庞大的山体上。
山体崩裂,一道巨大的豁口就此出现。
然后就是两道如虚似幻的影子,从外间云雾中直撞过来,一直纠缠、碰撞,其间溅射出千百血点,极是惨烈。
血点落在崖壁上,便如油脂着火,熊熊燃烧。
前后呼应一下,大伙儿应该能看出这是什么。嗷嗷,新的一周,呼唤红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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