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手指轻敲书案:“我初到止心观时,绝壁城中多家分立,白日府和万灵门拼生打死,然而我半年内,便定下白日府为宗门在绝壁城唯一的‘专办之权’,你可知,用意何在?”
“是宗门的意思?传说金焕和落日谷……”
“不,不对!不是宗门怎么想,应该是我怎么想……”
面对余慈愕然的表情,老道笑起来:“当时我懒散得很,不愿理事,又见白日府锐气正盛,实力明显高出万灵门一截,对宗门也有足够的尊重,所以就帮他们一把,让绝壁城局势变得简单,使其只有一个声音,且让这个声音遵从宗门的旨意,就是这样了。”
不知道若万灵门的史嵩在此,会有什么感想。
余慈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老道不知他的想法,继续道:
“要明白,说到底我们都是修道之士,不可能真去治理一城一国,事必躬亲……我们要做的就是体现宗门意志,但宗门意志终究是由我们来体现。所以,就要整理出一个对我们来说更易于传达的渠道,简单地讲,就是‘我说你办,除此之外,少找麻烦’,仅此而已。
余慈听明白了,老道说了一长串,核心只有一句话:
“绝壁城之事,照你的意思办!”
这不是指点,而是支持。余慈深深垂下头,按住心头涌动的情xu,沉声道:“弟子明白。”
当余慈遥遥看到绝壁城隐约的轮廓时,春意已经隐约可见,风过柳梢,甚至见得绿意微微,如烟如雾……余慈从止心观一路行来,花了半个月时间,一路上荒山野岭,见不到半个人影,此时遥见城廓,感觉自然不同。
此时的绝壁城根本看不出受到妖魔侵扰的模样。偌大的东门外,人流熙熙攘攘,无数小贩沿街叫卖,混乱而热闹。
余慈走在路上,其实也很惹眼。他披一件玉色道袍,大袖飘飘,本是甚有气度,偏偏在手上提着一个鸟笼,用布蒙着,又像是出来溜鸟玩儿的富家少爷,只是从来听不到笼子里的鸟叫唤。
鸟笼里当然就是鱼龙,余慈没法将活物放到储物指环里,只能用这种办法,省得惹来麻烦。
记得上回也是从东门出城,碰到的是玄阴教的上仙成道日,那日也这般繁华,只是被他和白日府给搅了,却不知今天又是什么?
随便找个路人询问,对方的回应却是让他很是意外:
“玄阴上仙诞辰?”
这玄阴教的节日还真多!余慈想笑,但此刻,赤阴女仙的面孔浮上心湖,他的眼神冷了下去……
路人仍在那里呱噪:“道士你也不妨换了俗家打扮,入幽求宫烧一炷香,自去年冬天来了‘魔患’,玄阴上仙可没少通灵显圣,护佑信众。那些信了玄阴上仙的采药客,可都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后面说什么,余慈没有细听,他看着东门外一直沿伸到十里外的人流,人流的尽头,就是玄阴教的总坛幽求宫。
这个日子里,赤阴作为上师,应该会在宫中主持法会才对。
余慈突然不想就这么进城了,他转变方向,顺着人流,要去那幽求宫转一转,
一路跟着善男信女,余慈走得并不快,路上其实没有太好的风景,但话又说回来,信众里,年轻女性的比例相当高,或徒步,或乘车,香风满路,也别有一番滋味。
地势渐高,前方便是幽求宫所在。从余慈这个位置看过去,那边偌大一片殿宇群落,画檐斗角,看上去倒也十分壮观。慢慢涌动的人流在殿宇前有了一个明显的停滞,那是被相对狭窄的庙门挡住,不过信众们进进出出,倒也称得上是秩序井然。
余慈不急不慢,顺着人流进入其中,相较于庙门,里面倒是豁然开朗,正殿偏殿罗列整齐,气势不凡,只是以余慈的眼光来看,这里和平常尊奉三清、供养佛祖的观庙之流,倒也没什么差别。
进得幽求宫,余慈才发现,像他这样悠哉游哉,信步而行的人真不多见。殿内外绝大部分来客,都是虔诚的信众,有上香的、有还愿的、有求程问卜的,不过最多的还是来参加玄阴教举行的玄阴上仙圣诞法会。
法会在幽求宫中进院子举行,但余慈在正殿前也能听到嗡嗡的颂经声,同时还能感应到一层如实质的元气振荡,便像是水面上荡漾的细波,一圈圈扩散开来。
鱼刺兄驾临绝壁城,赤阴女懒卧幽求宫。大冲突开启在即,敬请新老书友收藏,且投红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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