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丽珍咬着唇,没说话,但是心里有种微妙的不舒服感。
阿妹给娘和阿复阿尧都端了面,却唯独没有给她。
冯丽珍垂下眸子小声问道:“那两个碗……”
林诺看过去,长椅上安静的摆放着两个碗,别说汤,就是碗底都被舔得干干净净。
是啊。
两天了,大家忙前忙后,还要照顾病人,招呼过来吊唁的客人,可不是又累又饿没时间吃饭吗?
林复林尧又只有十六七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难怪吃得那么干净。
林诺将两个碗收起来,“看阿复阿尧两个人,吃了碗也不知道收到厨房里洗了。”
“大抵是忘了,他们这段时间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说完,冯丽珍抬眸期待的看着林诺,那眼神仿佛在提醒林诺忘记了什么事什么人。
“是啊。”林诺错过她的视线,拿着碗朝厨房走去,压根儿不接话茬。
林诺走了。
冯丽珍跪在地上,纤细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心里涌上一股委屈。
须臾,她眨了眨眼,坚定的看着牌位,“阿耀,没关系,阿妹她一定是忙晕了头把我忘了。”
说着,一颗清冷的泪水落下。
她哽咽道:“阿耀,你不会枉死的,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这两天,冯丽珍因为悲伤过度,在房间里躺着,什么事都没有精力管。
这方方面面都是原身带着两个弟弟在操心。
守夜也是原身和两个弟弟轮流守。
大家都累了。
现在冯丽珍既然主动出来了,那就让冯丽珍守吧。
林诺就不掺和了。
她打了热水回房,洗脸洗脚,躺在床上闭目回顾原身脑海中的医学知识。
原身可是从小跟着父亲哥哥给人看病的。
后来原身考上了医科大学,又跟随西医安德鲁教授实习动刀。
原身的父亲和哥哥都夸过原身天赋异禀,是少有的医学天才。
这种中西医都精通的天才。
林诺有点头大。
她不懂医术啊。
如今哥哥去世了,两个弟弟资质平庸,十方堂只能靠着原身支撑起来。
原身当然能撑得住。
那她呢?
光凭原身脑子里的知识和身体的肌肉记忆,她敢给人看病,给人开刀?
她真的不敢。
这治病开刀动手术可不是做衣服。
做衣服,错了,也就废块布。
这给人治病,治错了,不是单单砸了十方堂招牌原身满意度下跌的问题,那是要死人的。
头大。
头疼。
林诺从原身小时候开始陪在父亲身边给乡里乡亲看病开始一个细节也不放过的察看。
然后是原身上学堂,读书,读大学。
呜呜呜。
好难。
有记忆有经验有什么用。
她又没有实操过。
谁一点实操都没有,也没有主治医生在旁指导,第一次就敢在人身上动刀啊。
林诺第一次感觉到了焦虑,三更半夜睡不着,点了灯,起身去书房看医术。
人命关天啊。
老天爷保佑啊。
可千万别在原身哥哥下葬之后就来那种重病患者。
林诺那边在书房努力缩短自己和原身之间的差距,冯丽珍这边在灵堂吹冷风。
深夜深秋两个buff叠满的风,冷入骨髓。
冯丽珍只穿着单薄的竹青色青袍,瑟瑟发抖。
她身子蜷缩,搓着冰凉的手臂,小脸渐渐从苍白冻成了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