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胭弯下唇，放下手机后从床上起身，走了出来。</p>
“今天不用去镇上了？”易胭问。</p>
“不用啊，”小姑娘下巴搁在手上，“今天下地。”</p>
“下地？”</p>
小姑娘点点头：“是咧，姐姐听过插秧吗？就站水田里插秧苗。”</p>
她弯身用手比划着：“泥水淹到膝盖呢，泥糊糊的。”</p>
易胭靠回廊柱上，笑：“听过。”</p>
莎莎大概是易胭在阿茶村里认识的最正常的一个，或许有可能跟她是后来领养的有关。</p>
她对易胭的态度不跟其他大人一样。</p>
她问：“找我做什么？”</p>
莎莎问：“姐姐你现在有时间吗？”</p>
“有，”易胭挑眉，“怎么了？”</p>
小女孩精明的小心思还是瞒不过大人，她笑：“姐姐你能帮我插秧吗？”</p>
“为什么？”</p>
莎莎托着下巴，眼睛大大的：“我想早点干完农活去玩，我爸说做完了才能去玩，可还要好久啊，姐姐帮我会快一点。”</p>
易胭有点哭笑不得。</p>
孩子的心愿一向这么简单。</p>
莎莎说话的时候隔壁房间的小沈刚好出来回廊晾衣服，听到这话：“干农活？你这么一个小孩子要干农活啊，做什么农活呀？”</p>
阿茶村是典型农村，这里出生的孩子从小学会务农，这是大城市里的孩子体会不到的辛苦。</p>
莎莎侧头看小沈：“姐姐，我插秧。”</p>
小沈笑：“一嘴甜准没好事。”</p>
莎莎笑：“所以，姐姐要一起来吗？”</p>
她指指易胭：“这个姐姐要跟我一起去的。”</p>
易胭莫名被安排，站在旁边笑：“行吧，反正也没什么事。”</p>
小沈将毛巾挂好，拍拍手，笑：“那我也去吧，从小到大还没体验过插秧，去试试。”</p>
莎莎听了这话有点艳羡：“真好。”</p>
小沈问：“好什么？”</p>
易胭听得出莎莎话里意思，羡慕像小沈那样的女孩子，从小被父母宠着长大，被洋娃娃和学习烦恼环绕。</p>
因为易胭也羡慕这种生活。</p>
她忽然很理解莎莎感受。</p>
易胭抬手摸摸她头，朝她抬了下下巴：“走吧，到前面等我们，你带路。”</p>
莎莎一下笑得灿烂，屁颠跑开：“好！”</p>
……</p>
阿茶村里不种茶。</p>
水田汪汪，三人走在土路上，小沈问：“为什么你们村里不把路修修？好走点。”</p>
莎莎走在她们两人前头，左碰碰灌木，右扯扯草叶，一颠一颠往前走：“没那么多钱，也没听过有人说要修路。”</p>
易胭在后面沉默走着，现在有关阿茶村的一切她都格外谨慎。</p>
小沈说：“其实你们村看起来也不是很穷。”</p>
说实话，比她们之前想象的好了不少，吃住方面都比她们想象的好，除了每晚总被蚊子叮咬。</p>
莎莎闻言转身倒着走，手里捻着根杂草：“以前房子建得漂亮嘛。”</p>
易胭忽然问：“你家里只有你一个？”</p>
“不是，”莎莎对她们完全没防备，“我有个哥哥，还有个弟弟，他们都是妈妈生的，我不是。”</p>
莎莎说：“男孩子挺好的，不用下地，我女孩子用。”</p>
易胭看了她眼，小沈则是一愣，犹豫几秒后问莎莎：“你们村……会重男轻女？”</p>
“会啊，姐姐你们大城市不会吗？”她说，“我还以为整个国家都这样呢。”</p>
小沈语塞。</p>
易胭也没说话。</p>
莎莎可能是早就习惯了，没放心上，转过身继续往前走，一边跟她们闲聊。</p>
很快到田里，三人路边脱了鞋下去。</p>
水田泥水没到小腿肚，莎莎不知道从哪儿给她们每个人拿了草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