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没有表现不悦，走了过来，在沙发上坐下，揽住苏母肩膀，语重心长道：“过去的事就看宽点，别拘泥在这些不好的事上，苏泊在天之灵也不想看你这样。”</p>
苏泊，苏岸的哥哥，苏泊性格与苏岸截然不同，暴躁不服教，一意孤行当了消防员，年纪轻轻便在一场火灾中丧生，为了救人，命都搭进去了。</p>
这导致后来苏母对苏岸的病态控制，自从苏泊去世后，她一直认为是自己管束不当，才导致儿子丧生。</p>
如果，如果一开始不让他当消防员就好了。</p>
苏母一提起逝世的儿子便心情压抑，没再说什么，从沙发上起身回屋去了。</p>
客厅只剩苏父和苏岸。</p>
半晌，苏父叹了口气：“你妈妈……自从你哥去世后她身体不好。”</p>
身体不好，他们都很清楚，苏母不仅仅生理上不健康，有时情绪激动心理也会不健康。</p>
所以这个家里，大家都试图不激怒到她。</p>
苏父说话一直不疾不徐，声音稳重，他对苏岸道：“我知道你很辛苦，但你妈妈也不容易。我们都是男人，比你妈能吃苦，多让让你妈妈，好吗？”</p>
苏岸沉默。</p>
许是知道说出这样的要求太不合理了，苏父断了话头，也说不下去了。</p>
就在苏父以为苏岸不会开口的时候，客厅响起苏岸镇静低寒的声音。</p>
“那我呢。”</p>
苏父心里一惊，看向了苏岸。</p>
苏岸敛着眼眸，视线淡漠落在光滑瓷砖上。</p>
“我怎么办。”</p>
他声线又低又冷，听着无欲无求，苏父却整颗心脏被攥紧。</p>
人不是本身无欲无求，而是在绝望过后才无心欲望。</p>
仅仅七个字，苏父听出了苏岸的绝望。</p>
还没等苏父缓过这瞬惊讶，苏岸紧接着的话让苏父彻底怔在了原地。</p>
“她要怎么办？”</p>
苏父当然知道苏岸说的她是谁，张张唇，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最终只拍拍他的肩膀。</p>
苏岸也不需要他回答什么，从沙发上起身离开客厅。</p>
苏父看着苏岸背影，胸口积压着一口气久久舒缓不了。</p>
不知为何，苏父突然想起多年前那个绝望又阴郁的苏岸。</p>
他满世界找不到那个女孩。</p>
他第一次反抗苏父苏母，仇视苏母。</p>
在那个黑暗小楼阁，苏岸蜷成一团躺在地板上。当时发着高烧，已经连着被关着饿了很多天，神智稍稍不清醒。</p>
那晚去接他出来的苏父第一次感到锥心刺骨，他不小心窥见了苏岸的秘密，他永远不会视人的秘密。</p>
他永远记得那晚的苏岸说了什么。</p>
仅仅八个字，却足以毁灭苏岸整个人。</p>
那时的苏岸不过十七岁，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却仍在无意识呢喃。</p>
他唇瓣虚弱张合，就那样一遍一遍、似永不瞑目般呢喃。</p>
“没有她，我会死掉的。”</p>
没有易胭，苏岸不再是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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