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檬唇角微不可察一耷，有点愧疚，眼神没敢再对视女儿。</p>
相较易胭，易檬这个母亲性格要温软很多，吸毒是因为被骗，但她本身毅力不足，根本戒不了。</p>
后来被易胭扔到这里强戒。</p>
她清楚易胭是为了她好，也知道是自己对不起易胭，所以从没怪过易胭。</p>
两人沉默几秒，易檬问：“为什么我给你打电话你总老是不接呢，是不是得我说我没钱吃饭了你才会来看我。”</p>
易胭很诚实：“嗯。”</p>
易檬心里发酸，低下头，虽说身为母亲，可她却对女儿有点依赖，易胭没来看她她便发慌，用戒毒所的座机不断给她电话，但是易胭很少接。</p>
她知道的，易胭讨厌吸毒的人，甚至是憎恶。</p>
易檬右手一直攥着电话线，安静片刻后道：“对不起。”</p>
声音很小，夹着电流传过来，易胭胸口一滞。</p>
但她脸色没变，语气甚至严肃：“那你一开始就不该吸毒。”</p>
她缓吐了口气：“我也只有你这一个亲人。”</p>
这句话瞬间击溃易檬心理防线，她从来不怕女儿冷漠，反而最怕女儿在她面前表现出一丝脆弱，都是因为自己不好，才会让她变成这样。</p>
易檬眼泪瞬间掉下，嘴角颤抖：“我、我不是故意的，易胭，妈妈不是故意的。”</p>
易胭有点疲惫，狠狠闭上眼睛，再睁开，恢复神智。</p>
“回去吧，有空再来看你。”</p>
易檬平时无理取闹，闹着要易胭来看她，但今天格外听话，放下听筒，犹豫转身离开。</p>
易胭想起半小时前那个被儿子扔下的母亲，站着没动。</p>
背对她的易檬停下脚步，她身上穿着戒毒所蓝色马甲，转过身看易胭，半晌嘴唇张合说了几个字。</p>
即使听不到，但易胭看懂了她的嘴型。</p>
她说，妈妈一定会戒掉的，一定会。</p>
易胭压抑在心口的情绪顷刻膨胀，她咬紧牙，转身离开。</p>
出门时候崔依依等在门外，而苏岸已经走了。</p>
看易胭出来，倚在墙上的崔依依起身，拍拍背后沾墙灰的书包：“好了吗？”</p>
易胭目光从刚才站着苏岸的地方收回，嗯了声，脸上找不到一丝片刻前的情绪，已然恢复往常样子。</p>
易胭插兜走下台阶：“走吧，带你去吃午饭。”</p>
崔依依追上她：“不了，我还得回家给奶奶做饭呢。”崔奶奶年纪大行动不便，况且身体也不好。</p>
上车后易胭问：“你下午不是还得上课？”</p>
崔依依系安全带：“对啊，跟奶奶吃完午饭再回学校上课。奶奶饮食清淡，以前叫过外卖奶奶一吃就出问题，后来就不叫外卖了。”</p>
易胭本想让她打包吃的回家，一个学生上学还要自己做饭太折腾，但听到崔依依的话她也没再说什么，开车将崔依依送回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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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崔依依，易胭开车回家。</p>
中午天空依旧阴沉，落地窗外仿佛打洒一盆泥水，慢慢吞噬整座城市。</p>
阴暗得让人透不过气。</p>
早上在戒毒所，无论母亲还是苏岸，都让她心神不宁。</p>
本以为一个人时思绪会更歇斯底里，然而到此刻却是平静了。</p>
平静到放空脑子也不会有乱糟糟的想法出来。</p>
易胭就那样坐床上，手撑在身后，长腿随意抻着。</p>
没想易檬，没想苏岸，也没想那个落了裙子的女人。</p>
好似一切只是一场梦。</p>
她不过是去地狱里走了一遭，然后回来了。</p>
易胭懒得再想，起身冲了个澡，回来窝进床里睡觉。</p>
接下来的日子易胭开始轮夜班，夜间清醒，白日沉睡。日夜颠倒跟城市节奏脱节，不出所料，她没再见过苏岸。</p>
那天在戒毒所一面后，谁都没找谁。即使她有苏岸手机号码，也没动过打电话念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