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立省正好讲完了一段书,布置了一个议题,让御书房的学子们开题做文章。
这种事,当然难不住楚谦益。裴立省话音刚落,楚谦益便拿起笔,开始笔走龙蛇起来。
三皇子对自己的伴读如此厉害十分得意,翘了脚看着四周悄悄往楚谦益这边打量的人群,就跟这些打量的是自己一样,很是与有荣焉的样子。
裴立省背着手立在上头,轻轻咳嗽一声,道:“开始吧。一个时辰后交上来。”
从宏宣帝那里过来的内侍轻轻走了进来,凑近裴立省,轻轻说了声“陛下宣裴太傅。”
裴立省点点头,道:“劳烦。”便对御书房的学子道:“你们好生写,等我面圣回来,再一一批阅。”
等裴立省跟着传旨的内侍一出了御书房的大门,屋里的学子们就如同没了紧箍咒的孙猴子,开始挤眉弄眼起来。
楚谦益斜着眼往屋里扫了一圈,薄唇抿得紧紧地,又看回自己面前的桌子上,自顾自在宣纸上奋笔疾书。
三皇子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站起身,转了转脖子,对楚谦益说了声“我去去就来。”
楚谦益抬头笑了一下,道:“三表哥请便。”
三皇子把自己的宣纸往楚谦益那边推了推,涎着脸问:“提示,提示两句,好不好?”
今儿的题实在太难了,三皇子觉得头都被那些“之乎者也”转晕了。
楚谦益看了看三皇子空无一字的宣纸,笑眯眯地道:“等三表哥回来,我们再一起讲一讲这个题,好不好?”
三皇子眼前一亮,知道楚谦益是答应援手了,猛地点头:“好好好”说着,拿手往身前一划,如戏台上唱得大戏一样,大笑三声,迈着台步出了御书房。
三皇子一走,御书房的学子们更是炸了锅。三五成群地离了自己的座位,跟自己相好的同窗坐到一起,或者谈论今天的开题,或者问起对方下学后去哪里,刚刚寂静无声的御书房立时有些热火朝天起来。
楚谦益跟御书房别的同窗来往不多。大部分时候,除了同三皇子在一起,楚谦益都是一个人待着,或者看书,或者习字,自得其乐。
不过就算如此,也总有人不愿意放过任何可以打击他的机会。
楚谦益知道这些人又不会消停,也没有放在心上。自从上一次谊母贺宁馨跟他提醒过之后,楚谦益也动了心思,想做个套儿让他们钻进去,让他们吃够了亏,就不会再来烦自己了。
正凝神间,楚谦益突然听见在他左前方不远的地方,传来一阵哄笑,接着便听一人道:“真的?你说得是真的?”
另一人笑呵呵地道:“当然是真的。——你们仔细看看他,哪一点长得像宁远侯府的人?”
果然是在说自己。
楚谦益的薄唇抿得更紧,握着笔的手有些青筋直露。
“我听说,”又一个声音传过来,故意将声音压得不是很大,但是能让周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的地步,“听人都在传,说那位世子,其实根本就不是嫡长子,而是个通房丫鬟生的……”
“什么?”
“瞎说的吧”
“那宁远侯府不是欺君?”
围在左前方的人越来越多,都被这带点震撼的消息吸引过去了。
到这御书房里来的学子,身份都是非同凡响,自然知道嫡庶之别。
庶子养在嫡母名下的也有,不过这种身份,都是要在族谱上写得清清楚楚。生母是谁,嫡母是谁,什么时候记在嫡母名下的,都要有记录在案的。特别是要袭爵的时候,那种庶子充作嫡子的情况,是不允许袭爵的。
“也许圣上特意为他破了例,不然怎么会那么早就特旨封了他世子?”有人提出疑问。
御书房的学子年岁都不算大,听了这人的质疑,各自想了想,大部分人都点点头。——毕竟楚谦益三岁的时候就封了世子,过了这么多年都没事,肯定圣上是知道的。
另一个人又笑着摇摇头,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道:“你们啊,想得太简单了。我可是听说,他根本就不是什么丫鬟养的。——他啊,”鬼鬼祟祟地往楚谦益这边看了一眼,又将头凑过去,同围在他身边的人挤得更紧些,压低了声音道:“——根本就不是宁远侯的种”
此言一出,围在那人身边的学子还未来得及倒抽一口凉气,楚谦益已经从喉咙里发出低低地一声如同受伤的小兽一样的怒吼,抓了自己桌上的青金石砚台,一头冲了过去,朝那人后脑勺上狠狠地拍了下去
去他的阴谋阳谋、小忍大忍!
他现在就要这诋毁他娘亲名誉的人去死
第二卷 斗法 完。
请看第三卷 对决 ——也是最后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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