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这才罢了,招呼太夫人和裴舒芬喝茶吃点心。
几个人又闲话了半晌,裴舒芬才看了太夫人一眼,想把自己的筹划说给皇后听。
先前从宁远侯府来到宫里的路上,裴舒芬已经在车里将自己的打算细细地说给太夫人听。
太夫人听了觉得十分有道理,当时满口赞好,让她进了宫之后,寻了机会就同皇后说清楚。
裴舒芬的这一眼,提醒了太夫人。
太夫人从炕里面挪到炕边,裴舒芬赶紧下炕,帮太夫人穿鞋。
“你们聊,老身有些累了,去娘娘的暖阁歇一歇可好?”太夫人笑着道。因是私密话题,太夫人不想坐在这里,让皇后难堪。
皇后愣了一下,狐疑地看了裴舒芬一眼。
裴舒芬笑着对皇后做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自己转身扶着太夫人到暖阁里面,交给宫女服侍,才又转身回到里间的碧纱橱里。
皇后端坐在炕上,满脸疑虑地看着裴舒芬问道:“到底有什么事?”
裴舒芬笑着坐到皇后身边,道:“娘娘见谅,臣妇僭越了。”
皇后往旁边让了让,并没有端起皇后的架子,只是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急切。
裴舒芬便凑到皇后耳边,轻声道:“娘娘,我们觉得,娘娘应该再要个孩子了……”皇后这时有孕,才能向所有人证明,皇后仍蒙圣宠,也可以威慑那些蠢蠢的宵小之人,让她们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皇后臊得脸都红了,低声嗔道:“本宫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这件事,哪是本宫说了算的?”顿了顿,皇后又轻声道:“就算本宫想生,也得怀得上才行啊……”像是话里有话的样子。皇后自从西南回到京城,已经七年多了,却再无所出。
裴舒芬想了想,皇后今年三十有三。在裴舒芬的前世,这个年纪的女人,生孩子的比比皆是,并不出奇。可是在这个异世,女人过了三十,就极少能生出孩子了。皇贵妃三十岁那年生孩子,已经算是高龄产妇了,而皇后若是有孕,就比皇贵妃更加“高龄”了。
也难怪皇后为难。女人年纪大了,就不是想生就能生了。
“娘娘,今儿舒芬就以大嫂的身份跟娘娘说话,还望娘娘不要怪罪。”裴舒芬笑盈盈地道,知道要说服皇后,还要下一番功夫。
皇后点点头,道:“自然不会怪罪。你但说无妨。”
裴舒芬便凑在皇后耳边问道:“请问娘娘的小日子准吗?”
皇后点点头,脸上的红晕稍微退了些,又想起裴舒芬是没生育过的人,忍不住问道:“你如何知道这些?”
裴舒芬早想好了托辞,道:“舒芬在娘家的时候,喜爱看杂书,以前看过许多医书,对这些事情,并不陌生。再加上早年我嫡姐裴舒凡为了生下益儿和谦谦,也是让我嫡母去寻医问药,所以我略知一二。”
皇后是知道裴舒凡当年最初为何生不出孩子的事儿,闻言神色有些不自然,道:“那件事,是娘对不起你嫡姐……”
裴舒芬忙拦住皇后的话头,解释道:“娘娘别这么说。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就别再提了。舒芬今日说起此事,是想娘娘相信,舒芬有法子,让娘娘增加怀孕的机会,就看娘娘愿不愿意试一试。”
皇后半信半疑,对裴舒芬低声道:“你真的有法子?”
裴舒芬拿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三粒药丸,还有一张药方,塞到皇后手里,道:“这是我嫡姐当年用过的方子。我在娘家的时候,一个偶尔的机会,从嫡母那里得来的。实话跟娘娘说,舒芬就正在用这些药丸,给自己补身。只等八个月后,舒芬的‘五年之约’到期,就可以有孕了。”当时发誓五年不能有孕,很快就要到期了。
皇后也是知道的,闻言已经信了大半。
可是药丸到底是入口的东西,她不敢造次,将小玻璃瓶塞回到裴舒芬手里,只收了药方,道:“本宫让太医院的药师照方配药就是了。你这些药丸配制不易,还是自用吧。”
裴舒芬没有坚持,收回了小玻璃瓶,只是对皇后掩袖笑道:“娘娘体贴臣妇,臣妇有福了。只不过,娘娘若是要将方子给太医院的药师,还是得挑个心腹人选才好。不然这方子传了开去,这宫里可不知道要多出多少小皇子小公主了。”
皇后又踌躇了:“这么厉害?”将方子拿过来仔细地看。
只见上面写着“鹿胎膏十钱、yin羊藿十钱、枸杞子十钱、当归五钱、女贞子五钱、玉竹三钱、党参三钱、杜仲四钱、黄芪四钱、熟地四钱、川芎四钱,附以红糖,揉制成丸,以两次葵水之间服用为佳,当利孕身。”其实是一幅促排卵的中药。
皇后看了半天,只知道这些确实是补身子的药,就是不知道凑在一起,是不是功效加倍?
裴舒芬察言观色,知道皇后已经有些动心了,便又将小玻璃瓶拿了出来,道:“这是舒芬亲手制的药。皇后若是有疑虑,以后舒芬按着日子进宫,将一粒药剖成两半,舒芬跟皇后娘娘同时服用,如何?”若是毒药,将自己也毒死算了。
裴舒芬这样说,皇后顿时疑虑全消,欣喜地道:“那就劳烦大嫂了。”又道:“今日恰好是两次葵水中间的日子,不如我们一起吃一粒?”
裴舒芬点点头,问道:“皇后娘娘可有小银刀?”
皇后又进去内室,从自己的梳妆台上,取了把小银剪子过来,问道:“没有银刀,银剪怎么样?”
裴舒芬笑着接过来,从玻璃瓶里倒出一粒黑糊糊的药丸,拿着银剪嘎崩一声,将那药剪成两半。
皇后不经意地往小银剪上扫了一眼,又等了一会儿,见那银剪也没有变黑,便道:“可以吃了吗?喝茶会不会降低药性?”
裴舒芬摇头道:“应该不会。”说着,同皇后一起,一人半粒,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