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老夫人脱了外面的大衣裳,看见贺宁馨还是含笑站在一旁,一脸兴味盎然地看着自己,似乎在看猴戏一样,只觉得气血翻涌,拿手指着门外,对着贺宁馨只说了俩字“出去!”
贺宁馨笑着屈膝行礼,故意又问了一句,道:“娘不用客气。以后都由媳妇亲自服侍娘吧。要说这府里的下人也太多了,特别是这暄荣堂。媳妇昨儿才知道,原来暄荣堂养了这么多的下人,居然没有一个能干活的。早知如此,媳妇就去找牙婆过来将她们都卖了,另寻好的买了来伺候娘才是。——都是媳妇不好,让娘受委屈了。娘要不要再去净房洗漱一番?媳妇这就叫人炊水去。”
简老夫人昨夜洗了四五次澡,觉得身上的皮都快洗皱了,此时有气无力地摆摆手,道:“行了,行了。你回去吧。我知道你一片孝心,我已经好多了。——以后也不用过来了。”
贺宁馨忙道:“娘可别这样说。以后媳妇一定会经常过来的。既然娘不爱吃丸药,媳妇还要去太医院寻些会针灸的医婆过来,只要娘不舒爽了,就针上一针,保管药到病除!”
正在给简老夫人换大衣裳的芳影明显感觉到简老夫人瑟缩了一下,忙问道:“老夫人,是不是又犯病了?”
贺宁馨也走过来,手里又拿着一丸药,柔声劝道:“娘,还是吃药吧。病了不吃药,小病养成大病,到了药石罔灵的地步,可就追悔莫及了。”
大丫鬟芳影也赶紧附和道:“老夫人看在夫人一片孝心的份上,还是吃药吧。”
简老夫人被贺宁馨呱噪得晕头转向,伸手接过那丸药往口里一塞,就咽了下去。急忙躺下,对贺宁馨连声道:“你现在可以走了吧?——飞扬刚回来,你还是要多陪陪飞扬才是。”一边说,简老夫人一边觉得自己似乎是困得狠了,已经口齿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简老夫人已经响起了细微的鼾声,睡得熟透了。
芳影惊讶得看了看简老夫人,又回头对贺宁馨道:“夫人真是厉害,老夫人一下子就睡过去了。”
贺宁馨微微含笑,过来看了一眼,知道是自己须弥福地的安神丸起了作用了,便对芳影吩咐道:“好好服侍老夫人。老夫人昨晚实在累狠了,这一觉,得睡上个三天三夜才会醒。你带着这屋子的丫鬟,要不断人的看着。”
芳影忙应了,叫了别的丫鬟进来分派。
贺宁馨又到外屋,命人将暄荣堂的下人都叫了过来,让扶风看着名册挨个查名字,结果查到有三个婆子不在,还有二爷简飞振的通房慧琴,本来也应该每天过来服侍老夫人的,也不见人影子。
贺宁馨沉了脸,命人直接去将牙婆叫来,将那三个没有来的婆子的卖身契找了出来,交给了牙婆。又命人带了小厮去那三个婆子住的地方一顿查抄,将那三个婆子连同她们的家人都卖给了牙婆。
牙婆知道这些是大户人家犯了事的下人,肯定不会让她们再在京城里出现,便高高兴兴地将这些婆子卖到了东南盐场。
贺宁馨处置了简老夫人的三个心腹婆子,又对院子里的人道:“二爷的通房慧琴,早说了将老夫人的病全权交给她,她却玩忽职守。出去让人给外院的刑房送个话,就说是我说得,慧琴怠慢了老夫人,去刑房领十大板子。”
处置完暄荣堂的人,贺宁馨径直回了致远阁。她昨晚虽说吃了须弥福地的醒神丸,可以一直精神抖擞。可是须弥福地里的药草药性太大,贺宁馨虽然尽量调和药性,还是有些担心会伤了自己的身子,此时药性一过,她比平日里觉得更加疲惫。
贺宁馨赶紧对扶风和扶柳吩咐了几句,也同简老夫人一样,倒下就睡着了。
简飞扬一大早起来,先命人把他外书房院子里守门的小厮叫到内院平章院的院子里,让府里的下人都过来看着,重打了十大板子。又对众人道:“我住的地方,没有我的许可,不许人随便进出。再有下次,直接打死扔到城外的乱葬岗去!”
简飞扬军中出身,又是亲自从战场上打出来的功勋。他一板起脸来,那股从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威压立现,府里的众人不由战战兢兢起来,知道这样的国公爷,不是说着玩的。
柔馨隐在人群里,看见这顿板子,知道是打给自己看的,不由咬了咬下唇,忧心忡忡起来。
“给我把柔馨叫过来。打五大板子。对了,一个丫鬟,不知轻重,谁给她取得这个名字?——以后不许她再叫这个名字。”简飞扬继续吩咐道。
什么?!柔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是老夫人亲自赐给国公爷的,现在是致远阁里拿一等月例的大丫鬟。就算是昨儿,也是老夫人亲嘱的,也不至于要……!
底下的人却面面相觑,问道:“国公爷,那叫什么名字?”
简飞扬皱眉:“不过是个丫鬟,随便叫什么都行。总之不许再叫这个名字!”这名字明明犯了主母的名讳,这丫鬟倒是胆儿肥,也不主动去让主母给改名字,还想仗了老夫人的势,继续兴风作浪。
外院的大管事东兴见状忙道:“就叫板儿。记得这顿板子,以后不会再犯。”
柔馨身旁的丫鬟婆子都看着她指指点点,柔馨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正要转身就走,简飞扬身边的小厮已经过来,立逼着她过去。
“不去!我不过去!”柔馨惊慌地叫起来。——真要被打了板子,她以后再也没法在这府里抬起头做她的一等大丫鬟了。要知道打板子,可是要脱了裙子打得!
“不去?!”简飞扬有几分恼了,真是给脸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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