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老夫人看着贺宁馨笑问简飞扬:“这就是贺大姑娘?”
贺宁馨又福了一福,脸上生起几分红晕,倒是添了几分颜色。
简飞扬的眼睛定定地落在贺宁馨身上,再也挪不开。
简飞怡看见大哥这样紧张贺宁馨的样子,心里又别扭起来,存心想寻些事,给贺家一个没脸。她一扭头,看见二太太李氏还张着嘴站在那里,看见贺宁馨跟见了鬼似的,生了几分促狭之心,走过来从李氏手里夺过信,笑着道:“今儿这事蹊跷,我倒要看看,这到底是谁的信。”
说着,简飞怡展开信笺,大声念了起来:“母亲大人在上,双亲在堂,本不应离家远行。惜女儿同表哥情投意合,今已同表哥拜过天地,结为夫妻。不孝女贺宁羽——叩首百拜。”
二太太李氏从见到贺宁馨的那一刻起,就隐隐觉得不对劲。
听完简飞怡大声念的信,李氏心疼如绞,咚地一声,直愣愣地摔倒在地上,气厥过去。
简飞怡念完信,又好奇地对贺宁馨问了一句:“贺宁羽是谁?难道是你妹妹?”
贺宁馨听见这封信,又想起先前贺宁羽在她屋里说得那番奇怪的话,心下了然。她素有急智,仓促之间,心里已有了计较,可以既掩盖这桩丑事,又成全堂妹和她表哥的一段姻缘。
贺宁馨不紧不慢地走到堂上,对一旁都愣着的婆子道:“二太太又犯病了,还不快把二太太抬回去?”又嘱咐二太太身边的丫鬟道:“回去拿钩藤煎了药,给二太太灌下去。——二太太是一时气急攻心,把那股气散了,自然就醒过来了。”说着,贺宁馨走到简飞怡身边,从她手里轻轻拿过信笺,笑着道:“这个东西,当不得真的。想是有底下人生了二心,故意陷害主子。——我二婶有病,失了体统,让简大姑娘见笑了。”
简飞怡咬了咬下唇,有些不甘心,问道:“这上面写的正是‘贺宁羽’的名字,怎么会是假的?”
贺宁馨将信笺仔细折好,抬头对着简飞怡反问道:“若这上面写的是简大姑娘的名字,岂不是简大姑娘的信了?”
简飞怡一听就炸了锅,怒道:“怎么可能?写个破字条就栽到我头上,当别人是傻子呢?”
贺宁馨手握住信,拍手笑道:“正是这个理儿——简大姑娘冰雪聪明,一眼就看出其中的猫腻”
简飞怡这才醒悟自己被贺宁馨绕了进去,更是不虞,扭身走回到简老夫人身边,嘟哝道:“这怎么一样?我跟你们贺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上面写我的名字,也不是真的。可是贺宁羽,却是你们贺家人……”
贺宁馨听了简飞怡的话,正中下怀,抬高声音道:“简大姑娘明鉴。我堂妹跟她两姨表哥自幼定亲,青梅竹马,乃是堂堂正正的未婚夫妻。——这样的两个人,哪里会吃饱了撑得做出这种不成体统的事?肯定是有人跟我们贺家过不去,又或者是有居心叵测的下人,存心坏主子的名声。”轻飘飘一句话,将这件事推到了贺家的政敌,或是有心作反的下人身上。
贺宁馨说得义正言辞,跟真的一样,别说简老夫人和简飞怡都听住了,连贺家的下人也都疑惑起来:敢情二太太真的把二姑娘定给了她外甥?
大家不由又想到聂姨妈确实跟二房关系亲密,而且聂表哥也是二房的常客。虽说之前跟大姑娘走得近,可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倒是跟二姑娘,因是至亲,倒是不避嫌隙更多些。
大齐朝里,亲上加亲是常事。
虽然刚才二太太的举动有些令人费解,可是既然大姑娘发了话,肯定不是空穴来风,兴许有这桩事也说不定。
屋里的下人有聪明些的,已经随声附和起来:“大姑娘说得在理。我们二姑娘自幼许配给了她表哥,又怎么会跟她未婚夫‘私分’呢?——这信着实可疑,夫人和老爷,要好好查一查才是……”
简飞扬站在一旁,看见贺宁馨侃侃而谈,信口就是一串胡话,说得跟真的一样,把众人都唬住了,不由莞尔。
许夫人也回过味来,按下对二太太李氏的恨意,对自己身边的婆子道:“你带人把二太太送回她的院子。”又对身旁专管贺家下人的许嬷嬷道:“二房的下人,也该管管了。——不好好看着主子,反而跟着脑子有病的主子瞎起哄。我看要找个大夫来给这些丫鬟婆子瞧一瞧,若是脑子也有病,就送疯人塔算了。”言语间软硬兼施,大房的下人立时心领神会,下去要将二房的下人带走。
跟着二太太李氏来的二房下人顿时吓得面如土色,一个个跪了下来,不断给许夫人磕头求饶。
香枝听见私奔的不是大姑娘,居然是二姑娘,就如五雷轰顶,面如土色,在一旁哆嗦了半天。又听大姑娘说,此信是有人做假,要找人调查,心里更害怕。此时屋里乱成一团,香枝只想偷偷跑出去,保住这条命再说。
许夫人身边的婆子也有厉害的,虽然没有正眼看着香枝,也知道她要逃。
香枝刚掀开门帘,脖子后面突然被重击了一下,一下子便软倒在地上。
屋里的人,大概除了简飞扬,没人看见这婆子是如何从屋子的这一端,突然来到屋子那一端的香枝身后的。
看见那婆子的身手,简飞扬微微有些诧异,又扭头向坐在上首的许夫人瞥了一眼,见她仍然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气定神闲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