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父王对此并无怀疑,罗伦也半信半疑起来,深吸一口气。
接着,他没有询问该如何应对王位决斗,而是问道:“父亲,如果我决斗失败了怎么办?如果我决斗胜利后,却被索答的亲信们暗害怎么办?”
国王怔了怔,他努动白胡包裹的嘴唇,问道:“你怎么在想这个,简直不像个传统雷敦人。”
“每个人都要考虑失败的后果,父亲。”罗伦如此说道。
“这是你从狡诈的南边人听来的嗯,确实有些道理。”父王顿了顿,接着问道,“那么在这之前,你想好了如何对付索答了吗?”
想到索答斩杀下来的尖吼龙头颅,罗伦不由地心季,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或许只能听凭主与诸神的吩咐。”罗伦道。
父王此时昂起熊背,勐地一拍罗伦的肩膀:“光荣去决斗吧!我相信你大哥的灵魂到了你的身上,剩下的都交给我。”
“让神圣的王位决斗来分辨,你们两个谁的神谕才是真的。”
听到父亲的话,罗伦不禁挺起了胸膛,摩挲起战斧的手柄。
他恍然记起,那位救下他的主,曾经说过,待时候到了,便必会启示自己。
罗伦油然生起莫大的生力。
自己是否会在后日得借主的伟力,将神迹显现在众目之前?
而后在后世的传说故事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神自然看见了罗伦的心中所想。
离开了他父王的长屋,罗伦回到了他的居所。
罗伦看到长屋里供奉的战神像,立即亲手将之撤下。
他旋即将不久前从南边的城邦里买来的圣像供奉起来,三王子点燃蜂烛,跪在地上,祈求回应。
晨尹默然立在云海之上。
“主啊,原谅我未经允许便供奉了你的像。
倘若你将我相助,我登基之后,必会为你弥撒,筑起你的教堂,让王国上下都知道,我是你最虔诚的仆人。主啊,庇佑我吧。”
罗伦学着南边修士的姿势,双手合十,阖上眼眸祈祷,雷敦人的语言虽然多受南边真阿文的影响,但没有发展出敬语,毕竟北土的国王,常常都是与部族成员们一同饮酒作乐,不分尊卑,
“主,我必会让众人畏惧你的威势,敬奉你的圣像,倘若有信他神的,我替你必会给予他莫大的恐惧,由此生出虔诚的信仰。”
神听着罗伦信誓旦旦的言语,摇头失笑。
她所愿的信,不是生自恐惧。
而罗伦口口声声承诺报答,
这位三王子并不能明白,
他报答与否并不重要
神可以施,神也可以不施。
晨尹在思考。
神确确实实注视着罗伦,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便要为罗伦的前方铺平道路,使他等级称王,使他一帆风顺、开疆拓土。
因神看到,即使罗伦与王位绝缘,他的后代里,依然会出现威弗列德等人,无论自己卷顾他与否,圣都依然会在这北土上筑起。
罗伦虽有智慧,可这雷敦人里就不会出现一位有智慧的吗?
故此罗伦跪地的苦苦祈祷,晨尹听在耳内,却未有回应。
神要看到,
罗伦在磨难中拷问出他自己的与众不同来。
而不是罗伦唾手接过王位,登基称王,更不是今朝将教堂立起,明朝又以活人燔祭。
罗伦要去思考,要去领悟,他该如何,才能比任何王位觊觎者更配背负这王国的重量。
直到那时,她才认为是时候了。
人所愿意的,要交于人的双手去行,而非神的旨意。
晨尹一眼掠过几日,便见到整个王国陷入了欢腾的气氛内。
国王差遣信使将索答凯旋以及屠龙的消息传达给各个部族,一夜之间便见十数位各部族长老出现通往王城的大道上,随着雪牛驮着各式各样的赠礼。
王城之内,暗流在表象下涌动,熊熊烈火攀附着尖柴堆,雷敦人与奴仆们忙碌起来,将猪牛羊一类点火祭祀给主与诸神。
而对王国敬奉的战神,最珍贵的祭品自然要献给那位征伐主宰——战神喀尔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