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根这人能被选来催粮,那自然是有眼色的人,此刻三百骑还离得老远,孔根就已经满脸堆笑,腰弯的就和煮熟的大虾一样。
孔根站在一众人前面,身后村民在看了骑兵两眼就低下了头,许是被气势所迫,一时间现场噤若寒蝉。
“谁是村正!站出来!”
人群中一个小老头颤颤巍巍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小老儿正是。”
陈牧低头打量了这个身高还不到一米五的小老头,暗自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账簿。
“记长云县黑云镇两河村,村民一千四百七十一口,地四千一百二十三亩,按照之前划分,应缴纳粮食二十万斤,村正,我所言可有误。”
陈牧念完账本又塞回怀中,脸带微笑的看着这个小老头。
“无误!”
“无误,为何迟迟交不起粮食!”
陈牧脸色一垮,再次说道。
“本村负责筹措粮食的是谁!”
孔根闻言连忙站了出来。
“回禀大人,小人孔根,负责筹措本村粮食。”
“哦。”
陈牧假意打量一番。
“那粮食为何迟迟交不起!”
孔根神色微变,咬牙道。
“实乃小民顽抗,不予交粮!”
陈牧点了点头,大声道
“交粮纳税是自古以来合情合理,今年如何能拖欠。尔等还不速速交粮,须知不纳赋税,形同造反!”
一时间人人脸色皆充满恐惧,这怎么就造反了呢。
“那边那个大个子,怎么,心中不服气!那你出来说道说道。”
陈牧指着双眼赤红的罗二牛说道,在刚来陈牧就发觉这不是个老实人,而且刚刚应该被教训过。
此时叫他出来,正好借题发挥一番。
罗二牛刚想走出去回话,却见罗二牛他爹一把拉住了他。
二牛爹再次跪下。
“大人,小老儿交粮,交粮,这就回家把所有粮交了,要是实在不够小老二就是把家里几亩薄田卖了也给朝廷叫上。”
“爹……”
罗二牛刚想开口,就迎来了他爹的死亡凝视,嘴里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二牛爹这是怕了,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陈牧这带兵的肯定不可能和孔根那个狗腿子一样。
到时候二牛脾气上来了,孔根打一顿过两天就好了,陈牧要是一刀砍下来,那二牛那还活的成。
所以为了儿子,二牛爹是真的不想斗了,卖地就卖地,起码眼下保命要紧。
陈牧摸了摸胡茬,想了想自己是不是刚才演的有点凶了。
“你先起来吧,老人家,事情说清楚不就行了,本官还是很讲道理的。”
陈牧又环视了一圈,此时数百人个个低头,几个抬头刚好对上陈牧目光的人也迅速低下了头。
“孔根是吧,你来说说,这些人为什么粮食交不起,说详细点。”
“回大人,实在是小民只知自私自利,不晓家国大事,这才拖延不交,妄想朝廷畏惧,从而不再征粮!”
孔根有理有据的说道。
“你放屁!”
罗二牛再也不管自家老爹牵着的手,站了出来。
数百村民也被这一声齐齐震慑,看了过来。
回过神来,个个却觉得二牛这就是找死。
站在人群外围的一人低声道。
“二牛这二愣子,这不是出来找死吗,官官相护不懂?”
“就是就是,这时候还站出来逞英雄,真是个傻子!”
“嘿,人家说不定还以为自己一身正气能感动到那些当官的呐。”
“……”
几人一句我一句的说的真起劲,却看见陈牧望了过来。
一时间个个低头不再言语。
陈牧这才看向二牛。
“本官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这次不说,就不要开口了!”
罗二牛深吸一口气,回头望了望自己的老爹,眼中顿时一片雾气,抬手抹了下眼睛,这才一步步走到陈牧面前低头道。
“两河村一千五百口人拥有的地加起来还不足一千五百亩!而孔家一家就占了两千多亩。
我们村大多数除开种自家地,还要在孔家当佃户,而孔家一亩最后要交七成五的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