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于疏寒公寓里出来时,向朝爵已经彻底清醒了。
他知道他刚刚伤害了顾鸾清,而现在走在他前面的,是宋雯。
他到底在做什么?
宋雯走在前头,但心一直在身后,她走出小区,发现身后的脚步声停了,顿时怕得要死,还以为向朝爵的又跑回去找顾鸾清了,立马回头看了一眼,得知他只是停下脚步看着自己,她一下又安心下来。
走上去站在向朝爵跟前,宋雯抬头,她的目光柔情似水,语调温柔地问他,“怎么不走了?身体不舒服吗?还很晕?”
“不是。”
向朝爵很冷淡,对她的态度近乎冷漠,这次跟以前不一样,以往他的冷漠只是对外一致都这样,而这一次,宋雯能真切地感受到他打从心底地厌恶。
向朝爵在小区门口停了一会儿,然后才重新迈开步伐,他既没有让宋雯马上搬出去,也没有威胁她不能再来找他,他什么都没有说,背影一如既往地决绝。
宋雯看着不是滋味,她心想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总要找个机会让向朝爵不得不在公众面前承认她,并且彻底地跟顾鸾清决裂。
她绝对不会把向朝爵拱手让人。
回到家后,向朝爵就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宋雯尝试叫他,然而这并没有用。
向朝爵洗了个冷水澡,像是故意要惩罚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哪怕这么做也只是让他难受一会儿,但他还是毫不犹豫。
一想到顾鸾清那带着震惊又受伤的眼神,他的心就疼得要窒息,不受控制地陷入深深的愧疚感中,甚至想从窗口跳下去,以此来减轻心里的疼痛。
他这个混蛋,到底对心爱的人做了什么?!&
心里的承受能力已经要到极限了,向朝爵终于忍不住在这逼仄的空间里发出怒吼,“啊——”
但是毫无用处,他只觉得这样做只是让自己变得很幼稚。
在顾鸾清面前,他就像个孩子,以欺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为乐。
而她成熟得不像话。
从浴室走出来时,电话刚好响了,与此同时向朝爵也注意到了轻薄的窗帘后的天空已经要亮了,一切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呢?
会是顾鸾清吗?
向朝爵一边期待着,一边却又害怕真的是她的来电,因为他还没有勇气去面对被自己伤害得遍体鳞伤的她。
然而,只是他想多了。
并不是顾鸾清的来电,而是让他们的关系从亲密无间到现在形同陌路的罪魁祸首——向老爷子。
向朝爵第一反应就是烦躁地抓了一下还湿漉漉的头发,然后才不情不愿地接通电话,“爷爷,怎么有空打电话过来?”
“鹿星一直吵着要你回去看看他,你已经很久没过来了你自己也知道吧。”向老爷子难得没有一开口就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而是平心静气地跟向朝爵说话。
向朝爵除了意外之外,还要去思考他说的话的含义。
说起来自从前阵子他把向鹿星送到向家大宅陪向德丰后,就没有再去过向家大宅,理由倒不是因为他很忙,忙到没办法回去一趟,而是纯粹地不想看到向老爷子。
他跟顾鸾清现在闹得这么僵,他不得不埋怨向老爷子,但是要他跟自己的父母亲对着干,他也做不到。
正因如此,他才会这么痛苦。
向老爷子大概也是意识到了,所以才会特地打电话过来要求向朝爵回去。
怎么说向朝爵都是他的孙子,他心里对这个孙子还是有很大的期望跟很深的感情,甚至比自己的亲儿子向西戎还要更加重视,现在向朝爵不肯回来,伤心的还是只有他一个。
向朝爵沉默了很久,而向老爷子的在这漫长的沉默中耗光了自己的耐心,咳了两声,再次强调,“你身为鹿星的父亲,一直不回来看看儿子,你说这像话吗?”
“我——”向朝爵没把话说下去,他心想当初吵着要把向鹿星从他身边接走的人不也是向老爷子吗?
如果向鹿星在这里,应该打死也不会愿意让宋雯住下来。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向老爷子怕向朝爵拒绝,果断替他拿定主意,“就这么说定了,如果工作时间有冲突,那你就让秘书长处理一下,没什么事情比跟家人团聚更重要。”
话音刚落,没有给向朝爵拒绝或者答应的机会,向老爷子直接挂断了电话。
向朝爵愣了很久,他拿着手机站在房间的中央,头发上的水珠顺着垂下来的发丝落在肩膀上,再顺着往下延伸,滑入胸口。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没什么事情做得好,不管是工作还是家庭跟爱情,现在,他甚至没办法自己决定他的想法。
无奈地默认了今天会去向家大宅探望多日未见的向老爷子跟向鹿星的事实,向朝爵随手抽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擦拭。
毛巾上有顾鸾清残留的气味。
也许,只是他出现幻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