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雯搀扶着向老爷子站在手术室外,向从地狱爬出来的刽子手,即将对她实施惩罚。
不知是谁开了身后尽头的窗子,穿堂风灌了进来,吹起了顾鸾清骚乱的长发,也让她单薄的身影瑟瑟发抖。
明知这时候走过去会是什么样的结局,顾鸾清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唤他一声,“老先生,我——”
“混账!”向德丰怒不可遏,连解释的机会都不让,伴随着一声呵斥,他扬起他的拐杖狠狠地打在她身上。
顾鸾清心里害怕,却没有闪躲,她被打中了腿,一把坐在了地上。
向老爷子的拐杖还是没有停下的打算,对着瘫坐在地上的顾鸾清一顿好打。
旁边的宋雯冷眼旁观,不仅不觉得她可怜,反而还在想向老爷子应该下重手,把这个女人打死算了。
顾鸾清咬牙忍受着,一声也不吭,直到向老爷子也累得没力气,她才得以松了一口气。
浑身上下像散架了似的酸疼,还夹杂着如被鞭笞似的火辣辣的疼痛,顾鸾清捂着手臂,她并没有流泪,也不知道是真的那么能忍还是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仰起脸望向向德丰,他气喘吁吁,由宋雯搀扶着才勉强站住。
“你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我让你好好照顾他,要是他出了什么事你也得完,结果你倒好,这才去了第一天,你就让他进了手术室,你这个混账!”
向德丰情绪激动,扬起拐杖又要落下,但到底年事已高,他的体力也有限,不得已只能放下。
顾鸾清依旧坐在地上,任打任骂,她红着眼跟他道歉,“实在对不起,我真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是我没有照顾好他,都是我的错。”
“不然还能怪谁!我从一开始就不同意让你这样的女人来照顾鹿星,你倒好,还有脸到家里来要人,现在出了这种事,如果鹿星有个三长两短,你十条命都不够他赔。”向德丰真是气坏了,也不顾这里还是公众场合,就厉声指责她。
顾鸾清只能流着泪摇头,出了这种事她心里也愧疚,还有什么好反驳的呢。
宋雯见状,趁此机会在向德丰旁边煽风点火,“老爷子,你先消消气,为了这种女人气坏了身体实在不值得。”
向德丰自己也觉着血压在飙高,他深呼吸一口气,才让气息变得平稳,但是火红的眼如同熔炉一般依旧燃烧着熊熊怒火。
宋雯早就看不惯顾鸾清了,干脆趁这个机会把这些天受的气都发泄在她身上,大声斥责,“贱人果然是贱人,身为一个保姆连一个孩子都照顾不好,真不知道朝爵要你这样的女人有什么用,只会给他的家族蒙羞罢了。”
“这是我们的事,跟你无关。”顾鸾清虽然愧疚,但也不傻,她不认为宋雯作为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指责她。
却不想宋雯因此勃然大怒,直接撕破脸,对她破口大骂,“给你点颜色你还真给我开染坊了,我跟你说明白了,就凭今天你让鹿星生了那么严重的病这件事,向家是绝对不可能让你进门,你一个保姆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顾鸾清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往下掉,倒不是因为伤口疼或是被骂得难受,而是想到向鹿星,她的心如同刀绞。
她捂着心口,低着头,看上去脆弱又无助,然而这非但不能让宋雯同情她,反而让她起了肆虐心,变本加厉地指责她,“如果鹿星出了什么事,你这个保姆也得从向家给我滚出去。”
“我不是保姆,我是鹿星的妈妈,我也是有血肉的人,我儿子出了这种事我的心比谁都疼,如果他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不需要你们高抬贵手,我自己也活不下去!”顾鸾清几乎是在嘶吼,才终于盖过了宋雯尖酸刻薄的声音。
别再说了,她真的好难受。
宋雯冷笑,“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一个贱人是不配当人母亲的。”
“你没有这个资格!”向德丰也选择站在宋雯那边,准确说来,他从未为顾鸾清说过半句话。
在顾鸾清受尽各种践踏之后,他们终于想起正事来,逼问她向鹿星的病房在哪里。
顾鸾清哭得都快脱水了,还是沙哑着声音告诉他们,“他现在被隔离起来,你们去icu病房问护士便知。”
向德丰一听向鹿星竟然进了重症病房,怒火上头,他抬起腿打算狠狠地踹她,以解心头之恨,却给叫住了。
向朝爵及时赶过来,他冲过来将顾鸾清一把拉起来抱进怀里,微微喘着气,与向德丰四目相对,他说道,“现在打她也无济于事,难道鹿星就能痊愈了吗?您一直让我不要做无谓的事,那也请您以身作则。”
向朝爵极少反抗向德丰,今天却为了顾鸾清而跟他理论,向老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奈何他说的也在理,向德丰无从反驳,只得冷哼一声,袖子一挥,“改天再跟你算账!”
说罢,大步离开。
宋雯没有跟上,她看着眼前的场景,眼里只有恨跟不解,“向朝爵你疯了吗?她那样对待你的儿子,你居然还要护着她?”
“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向朝爵连同她争辩都觉得多余。
宋雯一气之下,愤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