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的时间定在午时,时间一到,顾鸾清跟向鹿星就被召唤回去,考虑到向鹿星身体不好,便让他留下里等他们回去。
而顾鸾清则跟在向朝爵身后出发。
顾鸾清时时刻刻都在关注向朝爵的情绪变化,她怕他崩溃的时候她没能及时抱住他。
过去那么多年都没能陪他一起挨过,这一次她不能再错过了。
就目前为止,向朝爵的紧张多过悲恸。
原来他还会紧张,顾鸾清放心了。
为了缓解他的紧张,顾鸾清在路上一直尽可能跟他搭话,反正向德丰不在这辆车上,她可以放肆一些。
“你们一年就会来祭拜一次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向朝爵终于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的凌厉因此变得柔和起来,他平静地满足她的好奇心。
“平时家里有请专人去打扫祭拜像这种全员出动的就只有在忌日跟清明的时候。”
顾鸾清歪着头想看清他的神情,“那你一年只会来这里一次?”
“嗯。”
只是一次就已经够他消化的了。
顾鸾清怕再问下去只会让他更伤心,索性住嘴了,向朝爵却突然间想起她也是失去了母亲的单亲家庭,便问道,“我听说你的母亲,似乎也是葬身于意外中,是真的吗?”
他知道这么问很有可能会挑起她的伤心事,但是他现在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恶魔在躁动着,希望有人能跟自己一起感受这苦痛。
这种恶趣味让他开始自我厌恶。
然而顾鸾清却很淡定,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妈妈的忌日,只知道她跟伯父伯母一样都丧身在意外中,还是同一年。”
为什么顾鸾清会不知道呢?
她也说不清楚,等她知道母亲去世的消息时,父亲甚至都已经把葬礼都办好了,以女儿伤心过度导致身体不适为由来搪塞那些她为什么没有出席葬礼的疑惑。
顾鸾清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到父亲是有苦难言,所以她也从来不会过问有关母亲的事情,加上她一直把这份丧母之痛压抑在心里,长久以往,也渐渐成为她的一个心结,既然一直没办法解开,那不如就忘记吧。
“说来有些绝情,但我真的忘记了,现在对母亲的印象也只是停留在童年的阶段,我到现在都还在遗憾没能见上我母亲最后一面。”顾鸾清垂眸,嘴角挂着苦涩的笑容。
向朝爵躁动不安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愧疚感就像是洪水猛兽一样侵袭他的内心,他却什么也做不了,连道歉也显得苍白无力。
“会有机会给叔叔跟你解释那段过去的。”向朝爵抚摸着她纤细的指节,然后,紧紧地在=扣住。
顾鸾清扬起嘴角,“你说得对。”
数辆车子从繁华的街道进入荒凉的郊区,最后在肃清的墓园门口停下来。
向德丰下车,看守墓园的保安走过来同他问好,“一年不见,您过得可好?”
“托了你的福,我不用担心儿子儿媳在地下过得不好,因此一年来都能安稳入睡。”向德丰礼貌回应。
二人寒暄一阵,保安转身将紧闭的铁门打开,“请进。”
今天的阳光很温暖,但一点都不燥人,也算是天公作美。
向德丰在进去之前,又看了一眼十几年来没有变化的装修,不免感叹,“十几年了,不知道你们在黄泉之下过得怎么样。”
他转过头看向跟在身后的顾鸾清,脸色沉了下来,“你不要以为我让你过来就是承认你,你什么也不需要做,只要不吭声就好了,听到了没有?”
可以的话他真想在祭拜结束之后就把这个碍事的女人永远留在这里,就当做是给儿子儿媳在地下的佣人。
“好——”顾鸾清下意识答应,突然又想起来他说了不可以吭声,连忙捂住嘴巴。
向朝爵被她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逗笑了,一边把她往自己身边扯了扯。
向德丰瞪了向朝爵一眼,冷哼一声,“知道就好,好了,我们进去吧。”
一伙人踏着沉重的步伐踏上水泥台阶。
祭拜的程序也就是那些琐碎的礼节,财力雄厚的向家祭拜的物品无疑都是一些昂贵的山珍海味。
向德丰将两束菊花放在祭品旁边,他看着墓碑上两个人的合影,苦笑,“儿子,这是你当年亲手栽种的鲜花哦,你走后没人打理花都快枯萎了,我可是请了很多花卉专家跟园丁费了很大劲才救活的。”
顾鸾清在身后静静地望着,她看着照片上的陈旧照片,照片上的两个人还很年轻,肩并肩站在一起。
向朝爵的父亲母亲的长相都很标致,向朝爵既遗传了母亲立体的五官,也继承了父亲分明的轮廓,连二人高冷优雅的气质都承袭了几分。
今天居然有幸看到他母亲的长相,顾鸾清已经很满足了。
她自觉站在身后,什么事情都不插手。
但向朝爵却不愿意就这么冷落她,他回头,将薄唇凑到她的耳边,“身为向家未来的大少奶奶,你给他们上柱香也是应该的吧。”
“可是你爷爷……”顾鸾清动摇了,然而一想到向德丰能吃人的眼神,她还是没办法鼓起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