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科虽然人数庞大,但选拔需要时间。”
“朝廷的钱粮已经有些不足,如果等待恩科官员下放,那百官的俸禄和军队的军饷发放恐怕……”
毕自严没把话说的太明,但在座的也不是蠢人。
恩科官员确实人数众多,但选拔和下放都需要时间,尤其是面对大明这样大的一个王朝来说,仅仅赶赴上任就需要一到三个月的时间。
朱由检能等,但百官的俸禄和军队的饷银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眼下已经是十月份,再拖下去就天启十年了。
欠饷这种劣性事件如果发生,那对朱由检苦苦建立起来的朝廷信誉会有不小打击。
“时间不成问题,局势也不成问题,瀛洲那边又押来了二百万两银子,旧港也押来了一百四十多万两的金银。”
“小西洋那边,黄龙让人送来的六十几万两黄金也还在,这么多银子,难道不够发俸禄?”
“更何况,御马监虽然今年遭受了四川贪腐桉子的牵连,但赋税征收却没有落下,眼下山西、北直隶、陕西、辽东等地的赋税文册已经汇总,折色近千万两的赋税都已经上交。”
“凭着两千多万两银子,加上国帑的存余,总该够发放军饷了吧?”
朱由检靠在椅子上,并不把士绅的威胁放在眼里。
士绅再强,也顶多在南边闹腾闹腾,北方依旧还是朝堂的基本盘,而海外更是可以为朝廷源源不断输血。
北直隶、陕西、河西、辽东、山西等地的士绅豪强早就消亡的差不多了,不少富农虽然成为了中小地主,但实力有限,影响不了朝廷。
加上四川这次遭受打击,而云南、贵州、广西等地的土司也被剿灭,实际上除了湖广、广东、福建、江西、南直隶、山东、浙江等地还有实力强大的士绅豪强外,其他地方都在朝廷的治理下。
这中南、东南六省虽然占据了朝廷三分之一的赋税,但也不是说朝廷没了他们就活不下去。
真要死磕,朱由检可以用恩科士子和军队,一省省的找他们麻烦。
反正也就六年时间,哪怕六年过后,又有新的士绅在其他省份成长起来,但这个方法依旧管用。
朱由检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顾秉谦和毕自严,别觉得士绅豪强能威胁朝廷。
眼下朝廷不动他们,不是因为怕他们,而是不想破坏规则。
但如果士绅豪强想要破坏规则,那朱由检也就只能陪着玩下去了。
你们不按规则缴纳赋税,那我就只能不按规则的胡乱定罪。
既然谁都不把《大明律》放在眼里,谁都在耍流氓,那朝廷也只能跟着耍流氓了。
“告诉南方六省的官员,秋税的事情,朝廷要在月末前看到各省的汇总,迟交汇总的人也就没有必要再在任上为官了,连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都搞不清楚,这样的人也不配为官。”
朱由检坦率的下令,他倒是要看看下面的这群人,到底愿不愿意为了帮忙士绅豪强而丢掉乌纱帽。
“下官领令旨……”
顾秉谦和毕自严也无奈,朱由检的手段确实无赖,也确实管用。
估计这消息下放之后,清楚了时局的地方官员也只能和士绅豪强正面硬刚了。
二人无奈退下,而朱由检也平澹的端起了茶杯。
事实证明只要他不把下面的官员和士绅豪强当人,他们就没有办法和朝廷耍无赖。
不过这件事情也给他上了一课,那就是大明眼下的统治,依旧还是和寻常的封建王朝一样,停留在了那一千九百多个县里。
士绅掌控着数万集镇、乡村的大部分田地,除非皇权进一步下到集镇,不然很难解决对方想要拖欠钱粮的问题。
尽管朱由检能对付,但架不住对方每年都用这招。
“基础教育还是得普及,官学还是得推广。”
朱由检呢喃一声,渐渐觉得这每年二十几万人有些不够用了。
虽然他当着顾秉谦等人的面说良莠不齐没关系,但实际上他还是想要筛选的。
他常年没有筛选的结果就是这群学子下放后的腐化速度极快。
以眼下大明的实力,一省省的推广官学教育是可以做到的,而且北直隶的官学也已经逐步完工了。
不出意外,明年正月就会有几十万学子入学,但这个速度对朱由检来说不够。
从十几万人里面选两万人,和从七八十万人里选五六万人,这速度和质量,规模都差距太大了。
“承恩!”
朱由检对门口叫了一声,而王承恩也连忙从门口快走进书房:
“殿下……”
他毕恭毕敬的行礼,而朱由检则是想了想怎么说,随后才组织好语言道:
“让工部把明年官学的名录拿来,顺带让人把户部对海外三省三州一司的户籍黄册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