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看来,这可能是一个很荒诞的场面。几里国的众高层齐聚一堂,都坐在那里听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发表关于国务决策原则的讲话。
华真也就刚满十八周岁,他的很多话很天真,人看上去也很幼稚,可是会场中却没人敢不把他当回事。
当初欢想实业刚成立的时候,很多人只把华真行当成一位“太子爷”,是几位老人家重点培养的对象,尽管都对他很客气,但尊重的并非华真行本人。
可是今天的华真行已不同,他能成为养元谷的总导师,只因他本人真真切切就是养元术的开创者。
华真行自筹资金、亲自培养人员,组建了养元术中心。这个培训体系初见规模后,又培养了大批学员。
在几里国的特殊的历史时期,公民教育尚未恢复,养元术中心以及配套的新联盟学习班,培养了各级部门与机构所急需的人员,并临时充当了一个人才筛选体系。
某位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哪天突然就不去上班了,原来是领了工资或挪用公款去喝酒了。这听上去匪夷所思,但在几里国并非不可能,令人很是头疼。
不论天赋如何,想成为一级养元师,前提都必须足够自律,并有合格的认知与学习能力,否则修行入门就是扯淡,如此也保证了一名公务人员的基本素质。
几里国原先的医疗卫生状况非常差,各种病毒感染率非常高,假如一个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挂了,也是没办法委以重任并长期培养的。
成为二级养元师,则能保证身体是健康的、精力是充沛的。
若是成为三级养元师,达到元神清明的境界,先别提修炼什么神通术法,最重要的是保证了这样的人有强大的学习潜力与理解能力,可以不断成长。
至于突破四境成为中级养元术导师,就是另一个层面的人才了,目前的几里国暂时也仅有百人左右。那些基数更庞大的一到三级养元师,在这个特殊的历史时期发挥了骨干作用。
华真行的成就不仅于此,他还是这个新国家最重要的创建者,所以在这个场合发表这种性质的讲话时,不论是否完全赞同他的观点,也没有人能公然质疑他的资格。
这是一次不公开的内部会议,有些话让他来说可能最合适。比如他刚才的发言中就多次以夏尔举例,且毫不讳言。
这种话也只有他才能说出口,而且说得很自然,所有听众包括夏尔本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次会议的日程是一周,穿插进行分组讨论以及议题合商,如今才进行到第二天下午,可是华真行的讲话内容,居然已经带着全盘指导性质了。
很多东西,原本应该是由夏尔来讲的。华真行临时决定这么做,有两个原因。
其一是经过这两天的讨论,他发现必须明确各项政策的核心宗旨,假如方向跑偏了,细节再完善也没用。
其二恰恰是他不想抢夏尔的位置,要把会议最后的总结定论留给夏尔。先把很多话题挑明了,后续讨论才可以按正确的思路进行下去,夏尔最后才更好做总结。
会场中有人皱眉思索,有人连连点头,有人拿出笔和本在快速记录,而华真行的讲话还在继续——
“经济领域的决策,首要问题是民生,也就是东国前些年常说的温饱问题。对于几里国来说,便是生存问题。农业发展规划,我只说几点需要格外注意的。
首先,以几里国现在的自然资源条件,能不能养活现有的国民?答案是肯定能,不论这个国家再贫困,一千多万人口在正常年景,也能保持低水平的自给自足,这是事实!
所以大家一定要注意到这个事实,几里国跟某些国家是不一样的,这么多年来并没有依赖粮食进口,也没条件大规模进口粮食,却具备养活国民的条件,这与很多人的认识不同。
以往几里国每年还向海外出口农牧业产品,主要是山羊和单峰驼,尽管规模不大,换来的少量外汇都用以进口高档消费品了。
农业存在的问题,不仅是极低的生产水平,更重要的极低的抗风险能力。
以往一旦发生气候异常或大面积的自然灾害,就会导致局部地区的饥荒蔓延,进而会导致社会动荡,这是我们首先要解决的。
所以农业方面第一个五年计划的具体目标,便是在气候异常或出现大面积自然灾害的情况下,也能保证国内的粮食供应,不至于发生饥荒。
目标不要太高,哪怕实际中我们能超额完成,也不要好高骛远。我么不仅要解决总产量问题,更要解决物资统一调运与分配结构的问题。
几里国的农牧业以往都是靠天吃饭,非常脆弱。一旦发生饥荒,粮食很难从一个地方调运到另一个地方,反而会有人囤积居奇,趁机勒索。
新联盟成立后,参照非索港农垦区的模式,重点在班达市打造粮油基地,开垦了大片农田,又在解放全国的过程中,镇压了大批黑恶份子,将很多种植园都收归国有并连接成片。
这是完成了一次土地改革,国家已掌握了九成以上可大规模集中耕作的农田与种植园,这个成果一定要能守住,不能再倒退回去。
有人提议参照东国模式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在座的不少委员都不赞成,我也坚决反对这个提议。
在此插几句题外话,我发现很多同志都有两种倾向。第一种就是凡事照搬东国的模式,因为很多高层领导都有东国背景。这种借鉴和学习是必须的,但也不能生搬硬套。
东国现在的发展很成功,有些人认为东国行我们也行,这不仅是一种错觉,也是一种幻觉。
世界上还有哪个国家,能有东国那么大的体量,那么深厚的文化积淀,那么高的劳动力素质?
而且有人只看到了东国改开后几十年的高速发展,但是你们注意到在改开前的那几十年的积累与准备吗?
那么大规模的农田水利建设和社会改造,不仅把全国的土地都犁了一遍,还把全国的旧阶层都打碎后彻底犁了一遍,代价相当沉重。几里国有这个过程吗,我们这一课补了吗?
第二种倾向,还有一些同志有海外教育背景,凡事主张借鉴与学习发达国家。
这种思路也不能说错,但如果说某些发达国家用什么模式,我们就用什么模式,然后便可以同样发达。这已经不是幻想了,而不顾事实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