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当年,就是刘大将军去世这么久了。在北齐军中依然能一呼百应,哪个君王能放心?更何况,咱们北齐当年的开国皇帝。也不过是当年大周的一方大将。”
这个意思就很明显了,既然北齐开国,是大周的大将黄袍加身。
那北齐皇帝很自然地,会害怕自己的手下有样学样。也来个“黄袍加身”。
所以这五百年来。虽然北齐继承了大周最多的正统,也拥有最强大的军队,最辽阔的土地,和最多的人口,但是始终无法一统三国。
因为对于北齐皇帝来说,他们防备自己的将军,比防备东元国和南郑国的外患还要深。
说实话,要不是还有东元国和南郑国两个小国的存在。北齐皇帝恨不得让所有的将军都解甲归田。
而很不巧的是,齐孝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居然一心看上了北齐国最强大的将军刘常雄的独生爱女,还放话要娶她为太子妃。
这段孽缘,就是压垮北齐老皇帝和大将刘常雄的最后一根稻草。
北齐老皇帝担心刘常雄会借女入宫,趁机夺取北齐天下。
就算刘常雄暂时不会这样做,但是等刘女做了皇后,生下皇子,刘常雄这个外祖父如此实力强大,到时候外戚坐大,对于北齐来说,也是灭顶之灾。
但是太子已经放话,北齐老皇帝要是不答应,就是当着天下人的面,给刘常雄当面一个大耳刮子。
到时候,就算刘常雄不在乎,他的手下也受不了主将受这样的屈辱。
若是趁机怂恿他起兵反叛,北齐皇室真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所以想来想去,北齐老皇帝不敢公开反对刘雪筠做太子妃,但是私下里,去找了夏凡,让他想法让刘常雄“暴毙”,再弄死刘家全家,包括刘雪筠。
因担心太子会受不了,而且日日夜夜惦记没有到手的刘雪筠,夏凡又献计,说弄死刘家全家,包括刘雪筠,他去找个跟刘雪筠长得一模一样的假货,给太子做个念想。
没想到当计划一步步实施,刘常雄暴毙,刘家全家莫名其妙死于大火,夏凡趁机将奇货可居的“刘雪筠”献了出来,太子居然没有纳她做妾,反而奏请老皇帝,要他收刘雪筠为义女,送入宫中抚养长大。
北齐老皇帝当时发现这个计策不仅能安抚太子,还能安抚刘常雄的所有部下,比自己以前想的计策还要好,便欣然采纳了,命假的刘雪筠入宫,封为公主,改姓齐,也对太子和齐雪筠之间不清不楚的“兄妹”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后来的事,就是太子和齐雪筠两人之间的秘密了。
夏凡说完这些话,觑着眼睛看了齐孝帝一眼:“……圣上,您可以去皇宫深处最高的宫殿云阁顶上的小屋子里找一找,老皇的遗诏就在里面。”
齐孝帝的眼皮重重地跳了一下。
云阁高达百丈,是北齐宫里最高的宫殿,跟东元国的白塔大狱,南郑国大巫住的白塔,其实是三座一模一样的建筑。
只是分属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如同三个坐标,显示着这片中州大陆的位置。
“这样说,朕的父皇,早就知道……齐雪筠,是个假货?”齐孝帝的声音很是沙哑,喉咙里像是塞了个核桃,含糊不清。
“正是。”夏凡点了点头,心里还是很惋惜。
虽然这一切是在老皇帝的吩咐下进行的,但是夏凡也有自己的目的在里面的。
齐孝帝一旦知道真相,他的目的起码就废了一半,心里不是不懊恼的。
“呵呵……”齐孝帝笑了笑,扶着太师椅的椅背站了起来。“父皇啊父皇……真不愧是父皇……自毁大将,难怪我们北齐这么多年,都拿那两个小破国家没有办法!”
夏凡忍不住擦了一把汗。暗道幸亏自己早年绸缪周全,连计划败露之后的借口都想好了,不然地话,明年的今天,肯定就是他的周年了。
不过齐孝帝静默了一会儿,话锋一转,又道:“虽然如此。但是朕完全被蒙在鼓里,你的欺君之罪,还是难逃。”
“可是圣上……!”夏凡不服。明明是齐孝帝他爹的主意,怎么就该自己承受这“欺君之罪”!
“你可是不服?”齐孝帝盯着夏凡,“你要知道,如今的君。是朕。不是朕的父皇。如果在朕的父皇殡天的那一刻,你就向朕坦白,朕当然不会治你的欺君之罪。可是你没有,你一直等到被朕揭穿了,才不得不说实话。——你敢说,你没有欺君?!”
而且还和齐雪筠联手骗他。
这么多年来,齐雪筠表面上一直跟夏凡不合,还经常在他面前说夏凡的坏话。他都是一笑置之,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两人有猫腻。
可当事实揭穿。齐雪筠不仅不是跟夏凡不合,而且跟他渊源颇深,甚至完全靠了夏凡,她才能入宫做公主,做皇后。
这样一想,齐孝帝就跟吞了只苍蝇,不,跟吃了坨翔一样恶心得吐都吐不出来……
夏凡的身子往后缩了缩,跪在地上,小声道:“可是圣上,子不言父过……”
“朕没有说这是父皇的错,朕只是治你的欺君之罪。你知道真相,不对朕言明,是不是欺君?你装着跟齐雪筠疏远,却暗度陈仓,是不是欺君?”齐孝帝横了夏凡一眼,“不用说了。不治你的欺君之罪,朕还有什么面子做皇帝?!”
夏凡低下头,知道肯定是要吃点儿苦头了,不然齐孝帝这口气消不了。
如果自己是九五之尊,哪里有人敢这样对待自己?
夏凡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不甘心。
这锦绣天下,万里江山,明明就是他们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