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嗓子都哑了,还要逞强。”
听着像是调笑,却放轻了语气,如月色般浅淡又温柔。
“本以为我已经够爱面子的了,没想到在我们温公子面前,还是略逊一筹啊。”
江月蝶递了一碟子小点心给温敛故,不自觉地回忆起来,“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好像也是这样,半点也不让着我。”
听她提起先前的事,温敛故也笑了一声,笑过后,他又将目光转移到江月蝶的身上,捏着她递来的茶杯,慢慢道:“我杀了白容秋。”
江月蝶捏着云糕的手顿住,思路不自觉地跑偏。
几秒后,她忍不住欣慰:“不错啊,你终于记得白容秋的名字了!”
江月蝶说完后慢了半拍,才突然察觉到不对。
她迟疑地看向了温敛故,他刚才好像是说,他杀了白容秋……?
见她久久未开口,温敛故轻笑了一声,打破了沉默:“她派人绑走了你,我总该记得。”
这么说着,他握着茶杯的手却更紧了些。
“不止是她,还有白家来的人。”温敛故垂下眼睫,不知在想什么,“我没杀那个捉妖卫,他只是受了些伤。”
说完后,温敛故自己先皱起了眉头。
这话说得太像是辩解了。
可他又不需要。
屋内一时间寂静了下来。
江月蝶沉默了许久,抬起头直直地望向他:“随意杀人不太好。”
“嗯。”
“下次有事,咱们还是报官吧。”
“好。”
“以及……这次多谢你啦。”
这句话打破了平静的表象。
温敛故睫毛轻颤,几秒后抬起头,轻声重复道:“谢我?”
“对啊,要不是为了帮我出气,你杀白容秋做什么?凭白得罪了白家。哎,温敛故我和你说,她确实可恶极了,那些手段要是真的用上……”
江月蝶回忆起都拉了个冷颤:“还好那些捉妖卫没有动手。”
那些捉妖卫虽然碍于白家不得不行事,但也不想得罪楚越宣和慕容灵。
“对了。”江月蝶想到了什么,扭过头问到,“你是当着楚越宣的面杀的人么?”
见温敛故颔首,江月蝶彻底明白了过来。
楚越宣为人正直,有同情心,还见不得女人小孩受欺负。
尤其是白容秋还和他家中有渊源,当场看她被自己师弟杀死,想必也是受了大刺激了。
“那你以后尽量别杀人了。”江月蝶沉吟了一会儿,“起码别当着楚越宣的面杀人?”
温敛故望着她。
其实他早就发现了,在某些方面,江月蝶和他的那位师兄是一样的。
固执地坚守一个底线,半点不退让。
但现在,她似乎后退了半寸。
温敛故从前并不知道,原来这样细小的变化,也能让人产生奇异的感受。
心头那碗水像是被人打翻,然后有人拾起,仔仔细细地帮他擦干净,填补上了缺口,放回了原处。
不止如此,还倒上了蜜水,甜丝丝的气味,远比绕住人的银线更为可怖。
迎着她期待的目光,温敛故没头没尾地问道:“这算是第三点么?”
江月蝶一愣,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也可以当做第三点?”
她比了个“三”的手指,玩笑道:“以后你不随意杀人,我也不随意嚷嚷着杀妖,怎么样?”
“当然,就是如果有人要伤害你,你动手便不算!”
温敛故安静地看着她,无声无息地用目光勾勒着她的轮廓,片刻后,慢慢笑了起来。
反正有她在身边,这般有趣,他已经许久都懒得动手。
若是她不有趣了,那就是她的死期,届时自己动手,也不算违约。
“好。”
答应的这么轻易?
这下轮到江月蝶愣住,她怀疑道:“你就这样答应了?”
温敛故偏过头,笑着反问:“不然呢?”
“莫非你怀疑我会违约?”
江月蝶沉吟了几秒,点点头,诚实道:“确实有点怀疑。”
温敛故被她的坦然逗笑,笑了一会儿才止住,慢悠悠地问道:“那不然,我们再立一个妖契如何?”
“不用不用,我信了还不行吗!”
见她真的坚持,温敛故这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