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
萧子窈点点头,又指一指她吩咐道,“还有,待会儿要是沈要问起来,你这厢带我做什么去了,你就说是给我取了几支大吉大利的签子便好,记住了吗?”
那尼子连连颔首:“记住了,一定忘不了。”
萧子窈不刻便回了大殿。
她与那菩萨冷冷对峙,三拜三叩好像求死。
“菩萨在上,一切都是我萧子窈此生薄命害人害己,我知我与沈要作恶多端终有一死,但还请菩萨看在那呆子自幼孤身一人的份上,千万准我与他同生共死。”
她只管静静的奉上香去。
却见青烟拂去,如人去去,隐隐迢迢。
沈要是她身边唯一不去之人。
他于是轻轻的问道:“许了什么愿?”
她说:“许愿和你一起遭报应,不然,你会很孤单的。”
“算了。”
沈要一瞬垂眸道,“那我宁愿孤单。”
说罢,他便自顾自的扶一株香来,竟是平生第一次向萧子窈以外之人跪拜。
“菩萨,她刚才说的不算。”
他郑重其事的敬道,“我可以拿命换她。”
她直觉心下又流血,便很怕他终要将那香火供上莲台,唯恐菩萨显灵。
“好了呆子,你不是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吗?那就不要拜了。”
她于是一面说着,一面又想哄他起身。
谁知,沈要却是肯也不肯的。
“嗯。我不信。”
他声色微哑,又一顿,“但是关于你的,我都信。”
如此,他拜的哪里又是什么菩萨,兜兜转转、来来回回,分明最后还是拜她。
可痴男怨女的故事,便是连菩萨也管不了的。
萧子窈到底不曾问他那鞋子的事情。
只不过,一旦回了家,她便找出了那曾经带上了山去的行李箱来,打开来,赫然又见一只粉盒,系缎带的,拿起来晃一晃,好轻,空的。
她不会忘,那日分明就是沈要替她收拾的行李,而她,却是从未将此鞋子拿出来过的。
他又肆意处置她的旧梦,正如她也傲慢罔顾他的感情。
多般配,这一双互捅刀子的有情人。
她于是小心翼翼的将那水晶鞋子藏起来,只管藏去柜子最底下的那一层。
谁知,只待那抽屉拉开了,她却又见满目的荒唐。
她曾经与那注定不能出世的孩子所制的新衣、所打的金锁,竟然都在此处了。
原来,他二人总也互相撒谎,再将秘密互相托付。
她一瞬落下泪来。
仿佛骨子里吹满香波的泡沫,泡泡总是会碎掉的,也会不停的从眼睛里冒出来,所以她才失措,所以那日沈要才不让她去看他快被泡沫迷哭了的眼睛。
她很快将那抽屉锁住,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不该求宋晓瑗再与她开药吃。
然,偏就此时,沈要却在楼下唤她道:“子窈,我切了苹果。”
其实,他的刀工本不该用在茶米油盐上的。
他分明可以一刀剐下一块人肉,却偏偏要耐着性子在一瓣苹果上削出兔子的尖尖耳朵。
只因着有一日,郝姨便是这般削苹果的,他不经意的瞧见了,便很用心的发现萧子窈那日比平时多吃了两瓣苹果去。
他于是潜心钻研削苹果的办法,无论到底有否用处。
也许,她当真是喜欢那苹果削出的模样适才多吃了一口,又或许,她不过是一时贪嘴而已,并无多余的意思。
但是,没关系的。
反正他都会为她一试的。
萧子窈于是下了楼去,果然见得那苹果又被他仔仔细细的削成一盘红耳朵的小兔子。
她笑里难掩心酸,一时便有些难以下咽。
沈要说:“你不喜欢。”
真奇怪,他的意思分明就是你不喜欢苹果、或是你不喜欢我这样削苹果,可她却仿佛听他在说,萧子窈,其实是你不喜欢我。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