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她分明还大张着嘴,人却安安静静的一头栽下了寨墙,仿佛一块臭肉,砸在地上、尘土飞溅,连灰尘也十分嫌弃的模样。
她一瞬摔得头破血流。
再看一眼,还不止,她原来是面朝上的,眉心烧糊一个黑洞洞的窟窿,杀她杀得死不瞑目。
“……你、你这丘八,竟敢枪杀平民!”
那山寨头目终于不可置信的吼道,“你莫不是发了疯了,还想不想要军家的饭碗了!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保证你吃不了兜着走!”
“杀便杀了,有何重要。”
沈要满不在乎的嗤了一声,“我只要你们最后抓去的那个女子,别人的性命我都不在乎。”
“我呸!都说丘八吃民脂民膏最没良心,你这狗娘养的东西,还真不干人事!”
“——那还不快去放人?”
沈要面无表情,“若是她少了一根头发,我便要拿你全寨的人命来赔!”
是时,黑云闭月,杀机重重。
田老三又掴了萧子窈一巴掌。
他一回寨子便吃了酒,又借着酒劲儿强拉着萧子窈上了他的屋里,更将人往炕上一丢,只快手快脚的脱了褂子便要扑上前去。
谁知,那萧子窈却是个性子刚烈的,非但不从,竟还一脚狠狠踹在他裆下,偏偏那鞋尖也似刀尖,剧痛!
田老三顿时反手掴她一掌,骂道:“他妈的,你这臭婊子竟敢踢我!伺候人还挑起来了,真当自己是什么大家闺秀!”
萧子窈直被他打得眼冒金星,连身子都晃起来,于是摸索着脱去一只鞋,只管五指纤纤的扣在手里,那模样竟还有些妩媚,却是猛的劈手就砸,正中田老三的额角!
只一瞬,他果然血流如注,于是又打她一掌!
萧子窈一下子大咳起来。
然,她手心却在方才暗自藏好了一枚薄薄的刀片。
那刀片原是她贴在鞋底保命用的,本想着紧要关头可以割一割绳子,可眼下看来,竟是要开刃见血了。
谁知,正待那田老三愈靠愈近,房门却陡的被人踹了开来!
却见来人是两个满面虚汗的卒子,脸色好青,仿佛见鬼,一见田老三势要强了萧子窈去,立刻便惶惶的冲上前来阻拦。
“老三,你他娘的难道是喝傻了!外面都闹成这样了,你竟然还管不住自己的裤裆子!快撒手,使不得,这女人是有来头的,我们动不起,你还不些把她撒开!”
“滚滚滚,撒个屁!今天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我田老三也要把这婊子打服了不可!”
萧子窈且听着,于是强忍着痛端坐起来,说:“呵,你但凡敢再打我一下,我便敢保证你这张脸皮必要被人活活的剥下来!”
说罢,她便睇一眼那小卒,又道:“你——你们寨子外面是不是来了个叫沈要的人?”
那卒子啧一口:“叫什么不知道,反正是个当兵的!那厉害劲儿,真鸡巴的不要命,比土匪还像土匪!他要我们放你走,他一定得是你男人吧?姑娘你听我一句劝,这样的男人你是怎么敢跟的啊,有几条命在他身边也不够用!还是离他远些靠谱!”
那卒子一面说着,一面便将萧子窈请出了门去,又见她赤了一只脚,更还拾了她的鞋子回来。
谁知,萧子窈一见那鞋跟上沾了血,顿时便没了好气,于是说什么也不肯再穿,只管一步一踮的跟在那卒子之后出了寨子。
那枣门轰然大开了。
只一瞬,她却见山中有猩红鬼火交相辉映,照亮一条鲜嫩嫩的艳尸,再一眼,便是黑衣黑影的沈要立马在前,一眼望尽她好似望断平生。
他却是不顾一切的翻身下马,径直奔向她去。
“萧子窈。”
她被他又重又狠的撞进他胸膛,又听他心跳动乱,仿佛一场兵荒马乱。
“我来接你回家。”
他顿了一下。
然后,又开口,声似寒铁,冷、硬、无心,总之不似人语。
“——杀。”
他说。
顿时,墙下枪火齐发!
那山寨头目一下子坠落了寨墙,正砸在秀秀的身前,赫然肝脑涂地。
呼声四起了!
“操!这丘八竟然出尔反尔!老子今天就是拼了命也要给大哥讨一个——”
寨子里有人正还嘶吼,却被墙下的兵子一枪爆了头,脑花喷出来碎成梨花,梨花带雨,今夜有腥风血雨。
“点火!”
是时,又有兵子呼喝,一桶桶汽油便都开了闸,只管不要命的泼上那墙去、泼上那再无生路的人去,一颗子弹点一把烟火,炸开血肉烟花。
田家寨很快化作一片火海。
萧子窈尖叫起来。
“不行,不能烧!你们都快住手!同心还在里面,寨子里还有很多无辜的人!”
可沈要却只轻轻抚上她红肿的侧脸问道:“是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