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她方才话毕,沈要却道:“那我带你出去玩。”
她轻笑:“没想到你这呆子还知些情趣,难道是安排好了看戏的事情?”
他摇摇头,小心翼翼的,有些怯:“不是。是想带你去乡下玩。”
“乡下有什么可玩的?”
萧子窈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又不懂农桑,去了也只是看人家弯腰种田。”
“可你上次说了,想砸西瓜。”
沈要一瞬反口,“那我带你去砸个够。”
萧子窈一下子哑住了。
她简直说不出心下的滋味。
那分明是她的无心之说,谁知,他竟会记得这样的紧。
仿佛她一字一句都是金科玉律,莫说什么区区的几个西瓜,便是她一时兴起、想要踢着人头玩,也难保沈要不会亲自奉上。
她于是开口,故意轻佻,不敢教他看清自己的心意。
“呆子,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嗯。”
“那你去屋外数星星,把天上所有的星星都数清。”
萧子窈微微一笑,“能不能做到?”
然,她正说罢,忽又有些后悔起来。
这玩笑许是开得有些大了。
哪怕那呆子再笨,也知星汉灿烂、无穷尽也。
他会不会以为是她又不要他了,所以才故意为难?
她的脾气害人害己,直教他两难、也让自己两难。
可沈要却只是应道:“能。”
却见他眉眼微舒,只管定定的说道:“星星太多了,我得数一辈子,你要等我。”
他眼里泼出的星光没有一丝丝的多余。
他此人、此生,总也缺乏颜色与言语,无论说些什么都往往言不尽意,却只有对她,无论说些什么都仿佛是在说爱。
天色渐晚,她又给自己惹上麻烦。
“算啦。”
萧子窈于是笑道,“还是我来数星星吧,你那么笨,就去数月亮吧。”
谁知,她正说着,沈要却忽然开了口,是很低很低的一声轻唤,只此之后,便再没了下文。
“——子窈。”
“叫我做什么?”
沈要沉沉的望定了她去。
“没叫你。”
他说,“我只是在数月亮。”
月在天上,她在心上。
他却见萧子窈回眸一笑。
夏夜苦短,沈要惯常起得很早。
他今日大约心情极好,郝姨上工时便瞧了出来。
却见他蹲在门边细意的擦一双软底的皮鞋,鞋子小巧而精美,浆果似的深红色,溅血也不会见血,是萧子窈的鞋子。
“沈军长,这活计该我来做!”
郝姨见他如此,便忙不迭的上前劝道,“对于您与夫人这样的贵人来说,擦鞋是下贱的活儿,有辱您的身份,快放着我来吧!”
谁知,沈要却避开她的手,道:“不一样。这是她的鞋。”
郝姨一瞬了然了。
她是个看客,自然不能多言,却可以看出沈要此人虽有些阴晴不定,可待萧子窈却是一等一的好。
郝姨不由得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