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于是轻语声声如碎箜篌,说不出来的好听。
“呆子,你就不能多求我一会儿吗?”
沈要一丝不苟的应下来。
“六小姐,别再让我等。”
“你就只有这一个请求?”
“也别再拒绝我,多宠爱我一点罢。”
沈要一瞬不瞬的说道,“求你好好的爱我。”
——这便是他永永远远的愿望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世人慌张,情人偷闲。
殊不知,微暗之下,竟有一双也危也惶的眸子藏隐着,目不转睛,直直将他二人看破。
沈要终于还是独自一人下山去了。
他本就黏萧子窈黏得厉害,平日里总也惜别,谁知,一旦得了她的准话,眼下反倒更加的依依起来。
萧子窈见他魂不守舍,便有些哭笑不得。
“你长得这么高,还总是撒娇,难道就不嫌丢人?”
沈要面不改色道:“对你撒娇不丢人。”
话毕,却还觉得不够,便又道:“而且我只对你撒娇。”
他乖顺得像狗,萧子窈便失笑。
“可是我分明都答应过你了,等宅子敲定了便立刻随你下山,谁知你非但不去赶紧置办宅子,更还赖在此处。你且说说,你这是该当何罪?”
沈要默了默,复又说道:“因为我太开心了,害怕这是在做梦,所以想再确认一下。”
“你想怎么确认?”
他想也不想,立刻一指自己:“子窈,唤我的名字。”
萧子窈一瞬有些恍惚。
她直觉心下皱得好紧,似有微澜潮生。
于是开口,无限珍重。
“阿要。”
“是哪一个‘阿要’?”
残月出门时,美人和泪辞。
萧子窈眉间有绵绵细雨。
“是沈要。”
“是很‘重要’的阿要。”
“是萧子窈的阿要。”
他终于得偿所愿。
沈要一心想着快些接萧子窈下山,便连连的差了人甄选起宅子来。
他先前也是看过几间的,却总也不合眼缘,要么园子小了、要么门前闹了,他的六小姐生得金贵,这般的宅子定然是相不中的。
于是,兜兜转转的绕了许多时日,终于教他挑到了好的,便是城东凤凰栖路的一座公馆。
说来也巧,那公馆曾是岳安第一富商吴清之的产业,此人向来与萧子山交往甚笃,且说冬日萧子窈不慎落水的那一遭,便是他借了洋医生过来急救的。
只可惜,故人不再。
沈要有过耳闻,大约是今年除夕甫一过罢,这吴老板便陆续处置了产业、更携了夫人亲眷去往香港避战了。
——所谓有机缘、却不巧合,大约便是如此了。
他于是去往那曾经的吴公馆转了一圈,青石的砖墙还很新、玻璃透如水晶,院子也好大,他可以再猎一头小鹿回来与萧子窈喂养。
——他的一切肖想,终于快要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