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要撇了撇嘴:“六小姐,为什么我听不到你肚子里有声音。”
“我在问你何金妮的事情呢……”
“她是外人。”
他一字一顿,“你的事情比较重要。”
“可我又没什么事情。”
“那她更没事情。”
沈要道,“李大夫说她咳嗽,快咳死了,应该没救了。”
萧子窈眉心一皱。
“她前阵子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忽然会生这样的病?一般来势汹汹的疾病都有传染性,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梁延那边一丁点儿动静也没有?倘若之后变成瘟疫传播开来,城中的百姓又该如何是好?”
然,她话音方落,那厢,沈要却是面无表情的叫了她一声。
“没事的,六小姐。”
“如果有瘟疫,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我已经安排好了。”
萧子窈脸色煞白。
她一向清楚,沈要的确是会撒谎,但不会信口雌黄。
山雨欲来风满楼。
又是一年冬,弥天大雪拍着窗子,她已然经历过一次了。
她于是侧耳听着窗外聒噪的冷风,一边皱眉,一边捧起沈要的脸来问道:“沈要,你不能再瞒着我了。”
“我没瞒着你。”
沈要说,“这次真的没有。”
他不动声色。
一时之间,萧子窈甚至看不破他。
那话头仍被沈要抓着。
他于是又说:“六小姐,这里真的有我们的孩子吗?”
他指指她的腰,好细好细的一把,一点儿也不见长——其实,沈要这般的模样也不怎么常见的,他不爱问孩子的事情,因为孩子也是外人,前阵子偶尔张口问起来也只是为了她的身体,从未有过例外。
萧子窈十分勉强的笑了一下。
“要想听到孩子的声音,还要等几个月呢,起码要等到我二姐那个月份才行,也许那时候我就变胖了呢?”
沈要立刻哦了一声。
“变胖了好。”
他小声嘟囔着,“你不长胖,我都以为你生病了。”
生老病死,人总是逃不过的。
何金妮大抵就没能逃过。
——三日之后,萧子窈居然收到了帅府递来的帖子。
那其实本不是什么哀讯,而是一封婚礼的邀请函。
她有些奇怪,便将那帖子拆开来看,却见其中写得明白,原是何金妮忽然一病不起,奈何梁延与她伉俪情深,便要择日完婚,还请诸君前来见证。
这事情传得很快,圈子里议论纷纷,寻常点儿的就猜,梁延此番是为了圆了何金妮的面子、也是为了圆海关总署的面子,不寻常的,便往很坏很坏的地方去想,只道这兴许是个局,何金妮怎么会是病死的,没准是被梁延毒死的也说不定呢。
众说纷纭。
何金妮终于在路人甲乙丙的嘴里成为了焦点与谈资。
这面子是极有的,就连沈要一次也说,他本来约了李大夫来公馆请平安脉,结果人被梁延临时抓走了,说是要给何金妮治病。
这便是万众瞩目、众星捧月的感觉,根本没什么道理可讲。
她于是问道:“帅府递的帖子里写了,说婚礼改在小白楼里办,难道说何金妮都已经走不了路了,就这样也要把她拉起来结婚吗?”
是时,郝姨正端着一锅板栗鸡汤上了桌,金灿灿的油面衬着金灿灿的栗子仁儿,沈要歪头想了想,最后却没回她的话。
“六小姐,吃板栗。”
“这也是我亲手剥的。”
“过阵子就吃不到了。”
“你一定要趁现在多吃一点。”
他眸光暗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