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杰没留下用饭。
萧子窈自知劝不住他,便随郝姨送了送客就回屋了,这是正午将过的点钟,日光晴得刚刚好,她适才走进厅里,便瞧见沈要还坐在那张小板凳上,手里正摆弄着夏一杰拆过的满地的纸盒,红红绿绿的一大堆,大小都有,却唯独比他手大的却不怎么有。
他只管张着手去比一双虎头鞋的大小。
“好小。”
他情不自禁的开口道,“六小姐。这比你的脚还小。”
“小孩子生下来也就猫猫狗狗的大小,鞋子很小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沈要歪了歪脑袋:“那这么小。会不会很容易死掉。”
萧子窈没有说话。
索性,她也并不曾怪他。
满地的纸盒是满地的愿望。
每当他捡起一个空盒子的时候,就是许下一个新的愿望。
“不会死的。”
萧子窈轻声道,“阿要,李大夫说过的,这个孩子或许是命中注定,所以他不会死。”
她话音至此了。
沈要听罢,于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是吗。”
“太好了。”
“我很开心。”
他说,而后一面说着一面张开了双臂,像等她久矣,心下忐忑又期待。
所有动作里,小狗最喜欢拥抱。
要抱她很紧很紧,搂着她的腰、扶着她的后脑将她扣进怀里,面贴面耳贴耳,鼻尖盈满她发间香波水的味道,周身缠满温柔与爱意。
不给回应是不行的。
因为小狗会松开手,只管直愣愣的盯住她问道:“六小姐,为什么你不抱我。”
“这不是抱着你了吗?”
“这是我抱你。不是你抱我。”
他很是固执,“六小姐。你要我说几次才懂。”
于是,是时,萧子窈便侧耳听着身前沈要砰砰乱跳的聒噪的心跳,一边皱眉一边笑,然后轻轻的贴进了他的怀里。
“废话真多,你个槐木脑袋,居然还懂得怎么让人开开心心的生气。”
“什么是开开心心的生气?”
萧子窈笑了笑,说:“就是你对我那样的生气。”
如此,整整一个白日便就此翻过去了。
晚间,公馆里照样吃的还是白灼虾蘸醋,郝姨提前给虾开了背,沈要剥虾便方便了许多,其实不必为他寻方便也无所谓,反正他心甘情愿,任谁劝了也不听。
再之后便是听广播电台,频段翻遍,嗡嗡嗡的电子杂音挥散不去,萧子窈没听到什么有意思的,只听见邻居拉大了声音的越剧,咿咿呀呀的唱个没完——才觉得改却三分少年气,转眼鬓丝白发添。
她于是回了房里,早早的便睡下了。
不知怎么,她好像一旦怀孕就很容易犯困,又好像是因为以前怀孕的时候只能睡觉,所以便养成了习惯,很难改掉。
沈要没睡,却靠在床头陪着她睡。
“我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