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奇怪。
眼前,梁上被人吊死的那个,分明不是他的兄弟姐妹。
所以,为什么此时此刻最为慌张的那个人,居然会是他呢?
一时之间,梁延直觉自己简直百口莫辩。
他于是怯怯的叫了萧子窈一声。
“萧子窈,不是我——我说过不会亏待你姐姐的,不是我,你别在那里了,我给你买了礼物……”
他喉咙陡的一紧。
其实,那只玻璃眼珠的玩偶,根本不是他买给萧子窈的礼物。
那原是他买来自己玩的,本想摆在书房里睹物思人,像是在看小时候的萧子窈,长得乖巧可爱,实际上却并不算特别乖巧,但好在天真,做什么事情都容易信以为真,却不知她有没有信过他说喜欢她的真。
何金妮在旁又是一声冷哧。
“萧子窈那不是军长夫人吗?怎么你还巴巴的凑上去了?哈巴狗。”
“——不算。”
梁延立刻一字一句的反驳道,“只要我还活着,只要他们俩还没有孩子,那就不算,不算!”
沈要眉心微皱,却到底还是懒得同他开口。
萧子窈依旧跪在地上。
小白楼里无一处她不熟悉,院子里的草木、屋子里的石膏线与横梁,然后明明白白的挂一盏水晶灯上去,那是花了大价钱的东西,照出来的光尤其好看,曾经便是这盏灯照亮沈要一半的脸,害她一瞬心悸,再无言语。
却不想,原来这样的一盏灯,还能将死人照得十分好看。
鹊儿也是。
萧从玉也是。
数不清有多少切面的水晶小钻反复折射寒光,像天光,悬挂于举头三尺,萧从玉的遗容任她瞻仰。
“我三姐是哥哥姐姐里面脾气最硬的一个。”
她忽然说道,“你若是想杀她,总该找个像样的借口,什么勾引爷爷辈的老男人而羞愤自杀——你还真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满脑子里只有守着三纲五常后院琐事的那一套吗?”
话毕,她便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来,沈要立刻上前将她扶住,一如从前,寸步不离。
他甚至不必多说任何一句话。
只要他在就好。
只要他在,她就不会倒下去的。
“何婧,你敢莫名其妙的让人强行吊死我姐姐,难道就不怕我莫名其妙的开枪打死你吗?”
何金妮掩面一笑。
“不怕。”
“因为你猜怎么着?”
“你三姐姐之前还和我说呢,说她留在帅府四处打通人际都是为给你铺路,倘若你一枪打死我,那你三姐姐这么久以来的辛苦岂不是白费,如今一头吊死横梁岂不是又白死?”
“所以,你敢吗?恐怕你不敢吧!因为哪怕我是个旁人都看不起的后宅女子,但我能安排的生死大权,可比你大得多、更有理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