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各位为什么不吃?”
萧子窈于是问道。
有人便笑笑:“我们不太饿的,还是沈军长先吃吧——哦,对了,不如咱们相敬一杯酒,恭贺梁少帅马上就要双喜临门?”
他倒是个嘴巧的,会开脱,会避重就轻,会取热闹,会捧笑脸。
萧子窈并不想为难此人,便也顺势举杯。
谁知,偏是此时,沈要却陡的抬起了眼来,然后穿过一只只伸长并且高举的手,冷不丁的就夹起了一只虾。
紧接着,他面无表情,一下子便将虾头夹断,干净利落,仿佛用刀。
“六小姐。吃虾。”
他说,那剥虾的动作如同撕毁一张人皮,冷然无波。
“你不能喝酒。”
四下里顿时死寂一片。
好在,远远的,便有个小厮端着茶水走来了,萧子窈隐隐约约觉得此人有些面熟,却不想,还未等她看清,那一盏茉莉汤便全数倾到了她的身上来。
“吓!对不起,对不起夫人,小的不是故意的——但这茉莉花茶不烫的,您没事吧,不如我带您去更衣室整理整理衣服?”
只此一瞬,那小厮便告罪不迭的叫了起来,萧子窈嫌她吵闹,便摆了摆手,说:“不打紧的,你带我去更衣室就好了,别吵得别人都往这边看……”
话毕,她便站起了身来,沈要只管勾了勾她的小指,一副很是不快的模样。
“我觉得她是故意的。”
他指认道,“这种小事都做不好。不如拖下去——”
萧子窈立刻横了他一眼。
“什么拖下去拖下去,这句话都快成你的口头禅了!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以前不也是连这种小事也做不好吗?”
她言笑晏晏的,眼波似烟波,既清且柔,沈要一见就没了话说,于是很快软下去了。
“那你快去换衣服。然后回来我给你剥虾。”
萧子窈就笑他道:“你现在也可以剥啊,剥好了等我回来,岂不是更好?”
谁知,她方才说罢,沈要却不刻接过嘴来,道:“不好。那就凉了。你不可以吃凉的。”
“矫情!”
——一时之间,萧子窈简直不知道自己究竟骂的是谁了。
到底是想她想得矫情的沈要,还是被沈要养得矫情的她自己。
她实在不得而知。
那小厮只在她前头走着,背影越看越眼熟。
萧子窈眉心一紧,觉得不太对,便问道:“你在蓬莱饭店待了多久?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回夫人,我是今儿才来的。”
“今天才来你就能上宴席伺候人?”
她冷冷一笑,眼光也冷了下来,“还同我‘今儿’‘明儿’的,真以为我不知道这是梁延老家的口音——说吧,梁延安排你来做什么的,这边可都是人,你最好悠着点做事!”
然,她正说着,那人却有些委屈的转过了脸来,怯生生的一张小脸,不太像在撒谎。
“夫人,我们家少帅就只说让我弄湿您的衣服,等我把您送到更衣室去,后面的就不管我的事情了——他没让我刺杀你或者下毒什么的,我不敢,他也不会。”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
“——因我家少帅喜欢您啊。”
是时,歌舞升平,衣香丽影,那丫头突然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