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就是结婚照了!”
萧子窈掩着唇,说,“结婚照以后再拍也不迟,到时候还要买结婚戒指。”
沈要没说话,却是出神的望定她。
而后,默了片刻,他方才张口应了,听上去倒不至于不情不愿,却总之温温吞吞、犹犹豫豫。
“那。”
“这可是你说的。”
“之后去拍结婚照。”
“你不能反悔。”
“六小姐。”
于是,萧子窈听罢,便很是嫌弃的骂他一句。
“真矫情。我随口一提你倒当真了。”
她讲话总带着些盛气凌人的尖刺。
偏偏,沈要却不生气,反是眼也不眨一下的,只当听不见。
后又立刻黏黏糊糊的跟在了萧子窈的后头去,活像个小尾巴——一个高高大大的小尾巴,又是个摇来摇去的狗尾巴。
叶则鸣简直觉得不可置信。
只不过,还不及她细想,四下几个孩子便已经探头探脑的盯了过来,许是以为萧子窈又要变出些好吃的点心来罢,便怯生生的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萧子窈招招手:“我们准备拍照片哦。”
“什么是拍照?可不可以吃?”
一旁一个兵子适时插进嘴来说道:“回军长夫人,这几个小孩都是孤儿,没人教养,恐怕要冲撞了您,我这就去把他们赶走。”
萧子窈脸色一沉:“都是些小孩子,再冲撞又能冲撞些什么?退下去吧。”
那人敢不从命。
的确,这几日,萧子窈在营中的人缘颇好。
她虽然性子挑剔了些,但为人却并不摆架子,每每前来又从不空手,带的还都是些普通百姓鲜少见过的点心小酥,所以人人见她都多多少少觉得亲切,觉得那吃食亲切。
萧子窈自是深谙其道的。
左右她也不指望两块桃酥便能收买人心,但哪怕一时的相安无事也总归是好的,所以眼下便又招着那几个孩子上前来,全然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样。
“叶小姐,让这几个孩子和我们一起拍照,如何?”
叶则鸣于是一指粥棚,道:“那我们就去那边拍,若能拍些孩子们大口吃肉的画面就好了。”
再之后的事情,便都显得顺理成章。
叶则鸣师出李斯,摄像自然也与他同个路数,只管拍出一张空想太平的画面出来,一黑一白、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分别是沈要与萧子窈,两人并肩而立,周遭再围一圈脏兮兮的小泥人,往后看,则是黑色的卤水缸与白色的馒头山,分分明明的黑白两色,纷纷扰扰的天下大同。
就仿佛,拍下一张世纪婚礼的怪诞写真。
难道不是?
新式婚礼,一般新郎穿黑色洋装,新娘穿纯白纱裙,还要选些可爱的小孩子来当陪衬,背景里要有红酒面包,又不信耶稣,还要装殷勤。
沈要没在相机里露笑。
叶则鸣就道:“请问沈军长,为什么不笑也不看镜头呢?刚刚按快门的时候,我看您没什么表情,这样照片洗出来也许不一定融洽。”
谁知,沈要听清了她的话,却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没关系。”
他说,“没必要。”
叶则鸣没太听懂。
“那,之后的照片,要我单独洗一份出来送给二位做纪念吗?我拍了很多底片,会都洗出来先给二位过目的,等两位来商定用哪张登报,我就用哪张。”
沈要于是点了点头,又立刻转向萧子窈去,那眼光几乎瞬息万变,从漠然到安然,她简直看不穿。
她只见沈要如此说道:“六小姐,之后,我们去拍结婚照吗。”
啊呀。
她本还以为,此人又要面无表情的说些什么呢。
原来,竟是坚持不懈了又问了萧子窈一遍,简直跟牛皮糖似的。
又黏人,又甜蜜。
她很是不解。
好在,萧子窈亦然。
“怎么又问我,难道你就这么想和我拍照片?”
“嗯。”
“那你刚刚拍照的时候为什么不笑?我还以为你很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