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大虎急道:“兄弟莫太用力,若损伤了我的兵器你赔不起!”
阿星笑道:“果是趁手的好兵器,不过这似不是铁器?”
沙大虎道:“怎么不是铁器,那外面包的不是一层铁皮么?”
唐糖已然被气的笑了出来。当初本以为除暴安良,却没想到这沙家四虎纯是坑蒙拐骗的脓包,一时哭笑不得,本想放过四人,却是心有不甘,必要好好吓他们一番不可,于是冷下脸用剑指着沙大虎,道:“你们沙家四虎奸诈无耻,作恶多端,为祸武林,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
沙大虎又苦了脸,眼巴巴的瞅着唐糖,眼中含泪,满是祈求之色。唐糖暗骂了一声脓包,不去看他。
忽听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声音道:“唐公子请手下留情,便放过我家夫君罢”
一个女子缓步而来,身段婀娜,步履轻盈,凄风冷雪中伴送阵阵奇异幽香,虽非倾城倾国,却也是眉目弯弯,温婉动人,却正是沙大虎新纳的小妾。
阿星一见那女子,眼睛都直了,嘴巴张得老大,口水便如黄河决堤般一涌而出。唐糖横了他一眼,一脸怒气,冲他挥了挥手中的剑,阿星竟丝毫不觉。
沙大虎见那女子出现,急道:“倩娘你出来作甚?这小白脸儿不是好人,你切莫被他勾走!”
唐糖听得沙大虎如此说,脸上腾的红了一片,暗骂此人当真狗嘴吐不出象牙,满口子胡说八道,不禁将剑握的更紧。
倩娘狠狠瞪了沙大虎一眼道:“你莫再胡言乱语,唐公子人品方正,岂像你一般?”沙大虎吓得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言语。
随后倩娘向唐糖施礼道:“倩娘拜见公子,上次一别,未想到能于此地再遇公子”
唐糖指了指沙大虎道:“倩娘你为何还不离开此人?此等愚浊之人没得辱没了你!若他用强逼迫与你,你尽可对我说,不必惧怕,我与你做主!”
沙大虎听得唐糖骂他愚浊,心中不服,欲待申辩几句却又怕触怒对方,只得嘴里嘟哝了几句,也听不清说些什么
倩娘道:“公子好意,倩娘铭感于心。只是命运弄人,此人曾救我于危难之间,我已许身与他,离了此人我却早已无家可归,孤身弱女漂泊江湖如何为生?此人虽粗鲁无文,幸好人还不坏,心地也算善良,倩娘也只得认命。望公子饶恕他们四人,我们全家皆感念公子大恩”言罢眼中垂泪,又回首招过几个妇人孩童,尽是满脸泪痕,一齐向唐糖哀求,都是沙家四虎的家眷。
唐糖被这一群妇孺哭的心烦意乱,叹了口气,道:“倩娘···你··”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心中只觉沮丧之极,颇悔当初不该管这闲事,挥了挥手,当即便不再言语。
倩娘又施了一礼道:“多谢公子”随即命家人过来扶起沙大虎四兄弟。
沙大虎眼见得脱险,不仅又得意起来,冲着唐糖一拱手,大声道:“唐兄,你我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若你以后有难尽可报我沙家四虎的名声,想必江湖上兄弟多少会给我个面子!”
唐糖哼了一声,道:“滚”
沙大虎吓得一哆嗦,爬上马车,鞭子猛甩,头也不回的去了。阿星仍自看着马车呆呆出神。
眼见得沙家四虎去的远了,唐糖怅然若失,这次入江湖遇到的尽是些奇人奇事,若今后尽是遇到此类人,这江湖可如何闯荡?这个江湖太疯狂!
唐糖正想的出神,阿星忽道:“事情都已了结,我还是给你讲一讲我祖父的事吧。”
唐糖的头突然又疼了起来,道:“阁下还是饶了我吧!你若有这闲工夫,还不如赶紧想办法讨房媳妇,省的出丑!”
阿星奇道:“你怎知我想讨媳妇?”
唐糖一脸鄙夷,道:“看你方才的表现即知!”
阿星叹了口气,道:“沙大虎真是让人羡慕死了!”
唐糖道:“着啊,你看人家沙大虎如此坑蒙拐骗尚能娶到两房媳妇,阁下之无耻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阁下还须努力呀!”
阿星道:“你在骂我。”
唐糖笑道:“我在夸奖你”顿了顿,又自言自语道:“不过,沙大虎对倩娘确也似是真心”
阿星道:“这你都能看的出来?“
唐糖道:“这是女··直觉!你有没有闻到倩娘身上的香气?那香气的原料乃是产自西域,在中原也只有京城东大街的一家胭脂铺有售,多少人趋之若鹜,小小的一盒即须白银千两,那可贵重的紧哪!”
阿星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巴,道:“这··这···这小子也太舍得下本儿了!”
唐糖斜眼看着阿星,道:“下本?荒谬!感情之事贵在真心,岂能以金钱衡量?你真是俗不可耐!”
阿星悠悠的道:“千两白银都够我大吃大喝一年了!唉,真是命运弄人。我若有这一千两银子,一定要做点有意义的事,我要先把这座庙翻新一遍”
唐糖听他口中总是不离吃喝之事,原本极为鄙夷,待听得他说要翻修庙宇,心中不禁大慰,一脸赞许的看着他,道:“阁下终于良心发现!最好把原来的那些和尚也请回来”
阿星嘻嘻笑道:“对呀,你说的是,应该把大师们都请回来,人多力量大,让他们去化缘总比我一个人化缘来得快,等他们给我攒够钱,我便也可以娶两房媳妇了!”
唐糖险些鼻子被气歪,呸了一声,怒道:“以阁下的面相来看,阁下这辈子是注定娶不着媳妇了!”
阿星叹了口气,道:“娶媳妇是以后的事,先不着急。我还是先给你讲一下我家族的历史罢,好久没有人听我讲了,你便听一下,让我过过瘾。想当年我祖父····”
唐糖实在不想再搭理他,道了声疯子,转身便走。
夜渐深,雪已停,大殿外又响起了脚步声,夹杂着几声孩子的呼唤。
阿星停下讲史,一跳而起,大声道:“我徒弟来了,今晚吃肉”随即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唐糖放下捂着耳朵的手,心内好奇,不觉也跟了出去。
殿外站着一个孩子,看样子也就十来岁的年纪,一看便是阿星的徒弟,这一身打扮太像了!蓬头乱发,破衣破裤,眉眼之间却颇显清秀,只是一张小脸冻的通红,一手提着一柄剑,剑鞘乌黑,已辨不出材质,另一只手上提着两只洗剥好的野兔,呆呆的站在雪地寒风中打着哆嗦。看着这可怜的孩子,唐糖心中顿起怜惜。
阿星整了整身上的破布,脸色肃然,站在台阶上沉声道:“乖徒儿,为师等了你好久”
那孩子施礼道:“弟子不肖,让恩师久等”言毕,恭恭敬敬的递上手中的宝剑、野兔。
阿星接过,看了看手中的野兔,不满道:“为何只有两只野兔,为师的不是要你每次至少抓四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