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先诚一边听,一边点头,道:“很有道理。看来,陛下确实是看柴家不顺眼。”
杜恒霜暗暗拿了个主意,笑着道:“陛下越是看柴家不顺眼,我倒是越想帮一帮柴家。”素素说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
“你这不就去帮了吗?”杜先诚失笑,看着平哥儿和安姐儿跑了进来,抱着杜恒霜的腿,道:“娘,您要和小姨去哪里?带我们一起去啊!”
阳哥儿在后面摇摇摆摆地也走了过来,冲着杜恒霜口齿不清地叫着“……嬢……嬢……”
杜恒霜弯腰将阳哥儿抱起来,在他胖胖的小脸上亲了一记,低头看着眼巴巴地仰望她的平哥儿和安姐儿道:“平哥儿、安姐儿,娘有事,要出去几天。娘保证,一定会在你们生辰之前赶回来,给你们亲手做寿面,好不好?”
平哥儿和安姐儿听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可是杜恒霜的话他们一向不敢违拗,只得瘪着嘴仰头看着她,两双明亮的大眼睛里星光点点都是泪花,看得杜恒霜的眼泪顿时就涌出来了。
她蹲下来,将三个孩子都搂入臂弯,每个孩子脸上亲了一记,一再给他们保证:“娘一定会回来的,你们等娘回来给你们寿面……”
杜先诚看得不忍,走过来对三个孩子道:“来,我老杜带你们去骑马,好不好?”
杜恒霜站起来,道:“去,跟杜伯去骑马。等娘回来,给你们一人带一匹小马驹,好不好?”
“真的?!”平哥儿和安姐儿顿时眼前一亮。在长安的时候,他们就一人有一匹小马驹,可惜他们走得匆忙,没有将小马驹一起带来。
“当然。而且是比咱们长安家里的小马驹更漂亮的小马驹。”杜恒霜郑重说道。
杜先诚走过来,一手将阳哥儿抱起来,托在臂弯,然后一手牵着安姐儿,平哥儿拉着他另一边的衣襟,跟着他出去骑马去了。
平哥儿一边走,一边偷偷回头看着杜恒霜。
杜恒霜笑着站在门口对他挥手,直到他们走出院门,看不见人影了,杜恒霜才匆匆对欧养娘、知数和知钗交代道:“家里的一切都交给你们了。内院的事都是你们做主,外院的事有杜伯顶着,我快则十天,慢则二十天,肯定就回来了。总之一定会赶在三个孩子生辰的时候回来的。”
欧养娘和知数、知钗一起给杜恒霜行礼,让她路上小心,便送杜恒霜出门,见她登上杜恒雪县主驾制的大车,车旁跟着小红马,还有许言邦和史家四兄弟骑着高头大马在旁跟随,另外还有一百护卫,一行人风风火火,又往定州城外去了。
这时候,夏侯元带着夏侯无双坐的马车匆匆进了定州城的城门,他们谁都没有意识到,他们和杜恒霜坐的马车在城门口刚刚擦肩而过……
千里之外的长安,此时正是黄昏的时候。
长安南城的城门口,笔直地站着两个看门护军。
一个年岁老迈,几近花甲。
另一个却是高大威猛,俊美无俦。——正是被永昌帝从柱国侯贬斥为看门护军的萧士及。
他从天牢里被放出来后,只是回萧家老宅看了看,就拿着一个装着换洗衣裳的包袱,一个人离开了萧家,来到南城看门护军住的石屋里。
本来按照编制,每两个看门护军一个小院,院子里是两间并排着的小石屋。
但是不知道谁帮萧士及说了情,他的待遇比别人要好一些,可以一个人住一个小院子。
不过也仅此而已。
他院子里的小石屋,跟别人的小石屋一样,都是冬冷夏热,狭窄低矮。
一推开门,就能看见靠墙边上,摆着一张木板床,床上整整齐齐叠着一床薄被。
“到时辰了,关城门!”两个吃得酒足饭饱的看门护军摇摇摆摆走过来,将萧士及和那老护军换了下来。
萧士及没有说话,只是对那老头点点头, 就大步往自己住的小石屋走去。
虽说已经快五月底了,可是傍晚的长安城还有一丝凉意。
今年长安的夏天似乎来得特别晚。
来到小石屋前,萧士及推开院门进去,回手顺手掩上门。
其实这里住的都是看门护军,门关不关都一样。
萧士及只是不习惯随时敞着门的感觉。
来到自己住的小石屋里,他先去屋里拎了个水桶出来,到院子里的水缸处舀了几瓢水,然后褪下身上的衣裳,露出宽阔的肩,强健的臂膀,还有精壮的腰身,就在院子一角站着,拿着水桶从头往身上冲,将一身的汗气洗得干干净净。
冲完凉,他捡起地上散落的衣裳,泡到刚才的木桶里,伸手摘了几颗皂荚放进去,然后转身进了更加低矮的厨房。里面只有一个用石头垒起来的灶,还有一个粗糙的木板搭成的架子。
萧士及抿着唇,全神贯注地生了火,然后把昨天吃剩的饭菜统统倒进锅里,再加点盐和水,煮了一锅菜饭。
穆夜来轻轻推开院门走进来,看见的就是萧士及精赤着上身,靠坐在低矮小石屋前的石凳上,手里捧着一个粗陶大碗,大口大口吃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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