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画……想不到我还能见到你!”
屋里只剩下知画和杜恒霜两个人。
杜恒霜紧紧抓着知画的手,脸上已经泪流满面。
知画也很激动,她没想到杜恒霜这样看重她,扶着炕沿就要给杜恒霜下跪行礼。
杜恒霜拽不动她,便跟她一起对面跪着。
知画大急,忙推着杜恒霜让她起来,连声道:“大小姐……夫人……夫人,您折杀奴婢了!奴婢怎受得了您这一拜?”
杜恒霜执意不肯起身。
知画看不能让杜恒霜起身,只好连连给她磕头,泣道:“夫人,您真的是要奴婢的命吗?”
杜恒霜扶住知画的肩膀,不许她再磕头,一字一句地道:“知画,当日要不是你舍命相救,今日我已经是地下一抔黄土。救命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我怎能受你的大礼?你才是要折杀我……”
知画感动不已,一双手也扶上杜恒霜的胳膊,仔细瞧着杜恒霜的面容,哽咽着道:“夫人,奴婢……”
“不许再自称‘奴婢’。”杜恒霜马上打断她的话,“你的卖身契我早就烧了。你的名字也早就下了奴籍档子,你是正正经经的良家子,以后不要再自称‘奴婢’了。”
知画连连点头,“夫人,奴婢……我……我知道,多谢夫人大恩。”
那时候,谁都不知道知画还活着,可是杜恒霜还是当她还活着一样。烧掉她的卖身契,还去官府将她的名字从奴籍转为良家子,就凭这一番心意,没有几个主子能对自己的家生奴婢做得到。
杜恒霜扶着知画站起身,让她在炕上坐下,瞧了瞧她身上的打扮,点头道:“你那日怎么这么傻呢?你一个人冲出去,白白送死而已。还不如留下来,我们三个人一起想办法,要死就死在一起。”
知画有些不好意思。拭了拭泪。道:“夫人,当日我也没有想那么多。只希望能引开那些山贼,让夫人和诸大小姐能够逃出去。”
杜恒霜泪中带笑,握住知画的手。“这下子好了。知画。你回来吧。你嫁给谁了?是你的救命恩人吗?让他一起来吧,你知道的,大爷已经是柱国侯。养得起你们一家人。”
听了杜恒霜的话,知画的脸色却是一白,怔怔地看着杜恒霜说不出话来。
杜恒霜感觉到知画的脸色有异,不由问道:“怎么啦?”
知画低下头,不敢杜恒霜的眼睛,声音小的要杜恒霜凑过去才听得见,“……夫人,奴婢……我……现在……是山贼……”说完红晕满脸,羞愧得无地自容。
杜恒霜愕然。山贼?知画?她左看右看,也不能把知画和穷凶极恶的“山贼”联系在一起。再说,知画跟她一起长大。知画是什么人,她会不知道?
知画见杜恒霜久久不说话,以为杜恒霜是看不起她了,自己也很看不起自己,忙忙地将自己要说的话一口气说出来。
“夫人,你们这次被山贼偷袭,就是……我夫郎的山寨……不过不是他指使的。他一点都不知道,是二当家。有人从长安连夜给二当家送信,让他对你们车队动手。他们要对付的是你,还有你的两个孩子。夫人,你要小心。长安有人对你们不利。我本想让我夫郎问出长安指使的人到底是谁,但是二当家不知怎地,居然跑了,我觉得这件事对夫人很危险。他们这一次没有成功,肯定还会动手,夫人你一定要小心,特别是两个孩子。他们才三岁半。”说完知画就站起来,对杜恒霜福了一福,“夫人保重。我走了。”转身就要走。
杜恒霜回过神,快步上前抓住知画身上的大氅,嗔道:“我还没说话呢,你就这样匆匆忙忙走了?”
知画惭愧道:“夫人,我……奴婢现在是山贼,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会给夫人添麻烦。”居然还在为杜恒霜着想。
杜恒霜感动莫名,深吸好几口气,才放缓了声音,镇定地道:“知画,我又欠你一次人情了。”
知画一说她是那山寨里面的人,杜恒霜就立刻明白过来,龙香叶嘴里救了她和梅香的那个“贼婆子”,一定就是知画!
“夫人何出此言?”知画愕然回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杜恒霜不仅没有看不起她,反而还说她又欠她一次人情!
杜恒霜抚了抚知画的面颊,满心怜惜地道:“知画,你受苦了。这段日子,不知道你是如何熬过来。”她终于明白过来,原来知画是被山贼掳走,然后嫁给了山贼的某位当家……
“知画,当初是不是就是这群山贼袭击我们的庄子?”杜恒霜对当初的袭击一直有所疑虑。她想不出来,谁对她那么仇恨,同时有那么大的能力,来做下那样的案子?而且事后把蛛丝马迹打扫得干干净净,至今没有人知道到底是谁做的。
幸好,知画还活着,也许她能知道一点真相?
知画却摇摇头,“我问过我们当家,他说也是二当家接回来的生意。他带着人下山做的……”说着,又给杜恒霜跪下来,“夫人,我对不起您……”
杜恒霜将她扶起来,正色问道:“那你就是在那一晚,被他掳走的?”
知画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