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提前来到梧州的一共五个裴家暗卫,早已布好一切等候今日,他们对战这三名死士,今夜不是敌死就是己亡。
夜空中兵刃刀戈之声,即便宅子里的梧州百姓听见了这心惊胆战的声音,也只是更加钻入被窝深处,无人敢开门哪怕瞧一眼。
——
望月楼里面,当宗楚客说完那句“当你到了阴曹地府,自然就明白一切都不是儿戏了的时候”,所有的气氛,都骤然间变了。
那些他带来的黑衣人,散发出的杀气几乎把整座酒楼都吞没,裴谈被他们围在中间,成为待宰的羔羊。
“杀。”
宗楚客仿佛家常便饭那样冷漠下达指令。
裴谈身旁的那个护卫也动了,瞬间腰刀出鞘,和一个黑衣人正面迎击。
然后才发现,这个护卫从腰间抽出来的其实不是刀,而是一把寒光长剑。
在大唐护卫中,使剑的人已然不如用刀的人多了,不管是暗卫或是内卫,身间标配的都是刀。
因为剑,早就被认为是华而不实的东西。
轮到杀人见血,确认性命,还是锋利的刀快。
“呀!!”黑衣人发出吼声,十几道身影如冷电一样向裴谈扑过去,裴谈就保持自己静默的姿态,并无变化和走动。
而这十几名黑衣人,用尽全力的攻击,在一瞬间,却如同被网住了。
就看那用剑的裴家护卫,露出的一张脸如刀锋霜刻,那把剑在他的胸前,如舞者一样转了一个弧,顿时所有黑衣人进攻的刀,尽皆被挡住。
不可能!就连宫中一流内卫高手,也未必能做到这样!
宗楚客一下子站起来。
而裴谈,就保持他低头端坐的动作,手中不知何时捻了一只桌上空杯,在缓慢转动游弋。
很快,那把不可思议的长剑,真的变成了神兵。
那护卫在十几个黑衣人中间进出,竟有种入了鬼蜮一样的无声自在。因为他自始至终除了出剑,除了刀剑相碰的声音,这个护卫本人一丝声音都不曾发出。
甚至没有气息在动。
宗楚客的手指开始发僵发硬,他麾下的十几个顶尖高手,怎么可能会攻不破一人的防线。
除非这人不是人了。
“尚书大人在想,这个人到底是谁,是不是?”裴谈这时仿佛面有淡笑,望着宗楚客问道。
宗楚客憎恨的目光,再也不加掩饰地扫在裴谈脸上。
裴谈慢慢晃着杯子,半晌说道:“宗尚书,这是我裴家的第一高手,碧落。”
碧落……
碧落黄泉,上天入地,追魂无常。
像裴氏这样的家族,养的高手暗卫必然不计其数,裴谈出入一直只带裴县一个人,自然容易给像宗楚客一样的人造成误解。可实际上,裴县的武功,在裴家远远还不算第一。
裴家真正的高手,才正在此刻这里。
宗楚客的手心几乎要捏碎:“你的护卫只是一个人,一个人的体力总有尽头之时,老夫倒要看看,你们能撑到几时!”
裴谈端着酒杯没有说话,他就看到宗楚客冷冷转身,重新在一张桌子旁坐下。
就算是超尘的高手,只要是这世上的凡胎,就终有油尽灯枯的时候,一个人对十几个人,看似惊愕强横,也不过是迟早强弩之末。
宗楚客看透了这一点,就更冷漠了。
“老夫也应该让你这竖子尝一尝慢慢等死的滋味。”当初他和宗霍一起尝过的滋味,也该让裴谈尝过,才算泄恨。
裴谈低首缓慢地、摇了摇头。
可是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眼看外面的日头,都已经过了位置。
那叫碧落的高手,还是那样眉峰不动,机械一样格挡下黑衣人的进攻。反倒是黑衣人,有人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液体。
怪物。
这是所有在对战的黑衣人想法。
世上怎么会有不知疲惫不知饥渴的怪物,这,这还是人吗?
这样的疑问,再次浮上了心头。
宗楚客目中,都睚眦欲裂,盯着那十几名手下拳头捏紧:“裴、谈!你这竖子究竟耍什么花样!?”
为什么一切一切,都和计划的不一样。
裴谈望着宗楚客,“裴某方才说过,人最容易被一叶障目,就看不见真正的光景。就如同尚书大人现在……不也是如此吗?”
宗楚客眼球凸出来:“你少给老夫打哑谜,今天老夫必定、杀了你!”
他凶恶的目光看向了,地上匍匐在一起的紫婵儿和文郎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