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同方能道合,世上只有一个苏长安,没有人能做苏长安做得比你更好。”
不消片刻,他便落在了苏长安与花非昨的身前,嘴角含笑的看着二人。就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甚是欣喜。
“只是,有时候我在想,自己做得究竟对不对?”他的声线犹如他的脑袋一般同样低沉了下来。“我在西凉为了保全西凉百姓,而不顾那些老弱妇孺,强行驱赶他们入关,以至于近半数的西凉百姓死在了那个夜晚。”
但他还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苏长安的问题,他又沉默了许久之后方才说道:“你是说听雨。他确实是一个奇才。”
这个问题同样极为突兀,以至于苏长安一愣,眸子中少见的闪过一丝慌乱。
似乎有他在,一切的困难都变得不再那般困难,所有的绝望都忽的焕发出生机。
花非昨的目光在那时变得深邃了起来。
那身影一袭白衫,衣袂飘零,宛若嫡仙下凡,周身的气息虽不是山呼海啸一般的波澜壮阔、锋芒毕露,但隐隐约约间却似乎牵动着整个天地的气机,显得格外深不可测。
他这般感叹道,嘴角的笑意更甚。
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的响了起来,二人仰头看去,只见半空之中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落下。
“说得好!”
苏长安倒是听了出来,但却并不点破。他笑了笑,又言道:“是吗?只是这夜色亦不喜人,观之无味。”
而花非昨却打从心眼里喜欢那样的苏长安。
苏长安的话并没有说完,便被花非昨生生的给打断了。
那是司马诩的大军,足足百万人。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花非昨闻言,说道,声线低沉,似话中有话。
“可是,就算师尊已经死了,但还是可能有人能替代我,他能做得更好,也可以保护更多人,至少你们……”
虽然穆归云诸人还有很多话要与苏长安说,但却在苏长安的威逼利诱之下,乖乖的回到了各自的下榻之处休息。苏长安很清楚的知道他们的身心在经历了白天那场大战之后必然都极为疲惫,因此以明日再议为借口,劝解诸人回房休息。
一路上那些巡逻的士卒见着苏长安都极为恭敬的回礼,而苏长安也一一点头,直到他走到了嘉汉郡的城头,举目望向远方。
“没……没什么。”苏长安低下了头,下意识地说道,但这样的行为无疑加重了花非昨心头的疑惑。
那并不是一个完美的苏长安,甚至可以说得上还有些差劲。但却是真正的他,活生生的他。
这是很少出现在他脸上的神情。
而他们却只有这四万不到的残兵败卒。
“师叔,如果,我是说如果当年我没有在北地遇见师傅,而师傅也没有遇见那些伏击他的神侍,师祖们的衣钵落在了师傅的头上,你说,他会不会做得比我更好?”
苏长安与花非昨也这时看清了来者的容貌。
至少自西凉之后,花非昨便再也没在苏长安的脸上看见这般的神色。
而紧接着,这股错愕散去,随即将其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隆重得几乎化不开的喜色。
夜幕渐渐降临,嘉汉郡内的城守在花非昨的调度开始有序的运行。
他们的身子纷纷一顿,惊骇之色随即爬上了他们的脸庞,就好似看见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场景一般。
“哎。”苏长安想到这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我们一路走到现在,无论前面是万劫不复的深渊,还是锦绣壮丽的河山,但到了这一步,便让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郭师兄!”
“至少我们可以不死?可以活下去?”他问道。
似乎是想起有关于莫听雨的事情,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
“为什么这么问?”但花非昨却在那时收起了自己的声线,转眸直视着苏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