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忘怀。”司马诩回应道。
年幼的郭雀在一日终于掩不住心头的疑惑,问他究竟何时令师尊如此烦忧。
声线低沉,咬字极重。
……
“师祖请讲。”
可是,就在他站到长安门前,看着那座巍峨的城池,却忽的恍惚,忽的生出一种不真实感。他问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心底似乎有个声音,但却没有答案。
他说:“若是师尊爱惜这玉佩,又不得使用此法,何不换个结实玉身,将那玉佩中的法阵移入其中,如此一来,便不用为此烦恼了。”
那位师尊依旧整日愁眉苦脸,就好像有什么事情一直烦恼着他。
所以,他笑了起来。
江东军飞快的撤离,因为缺乏调度,显得杂乱不堪,犹如丧家之犬一般争先恐后,似乎是生怕跑慢一步便丢了性命。
郭雀在那一刻双眸之中忽的星光涌动,他的目光骤然变得锋利,犹如冷冽的刀芒射向司马诩的身躯。他问:“苍生为重,四字何解?”
他继续的苟且的活着,直到那一天,那个自称是他师兄的人将他关入了牢房。
他不得不一次次的告诉自己,你只是长安城里一个没爹没娘的小混混。
可他终究没有得到。
他的心底忽的响起了什么声音,那声音告诉他要去寻找某些东西。
譬如自己的寿元。
而柳笙箫想要改变这一点,从郭雀这一代【开】始改变这一点。
他的毛发皆白,身上同样穿着一件雪白色的长衫。灿烂的星光照射在他的身上犹如遇见了某种无法穿越的屏障,生生的被拦截在外,他的面容就这么隐没在那黑暗的阴影之下。
可即使如此,亦不乏人能在第一眼认出这来者。
直到,他在夜空中又一次看见十年前他曾见过的那只凤凰。
他还记得当年他还是孩童之时,年纪比起苏长安还要小上几分。
但他却依然记得自己心底的执念——他要去到长安。
嗯,或者说画面。
待到他醒来之时,那位师尊却换了模样。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郭雀又一次抬首言道。
郭雀觉得自己很幸运,到如今,他已经三十有六,但终究,他没有忘记自己脑海中那个画面。而现在,他做上了那画面里的英雄。
千军万马,潮起浪涌。
那个郭三爷即使到死的那一天也会不断的问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来到长安,为了脑海里会一直回响那一个声音。
因为,你没有这个命。
这场面看起来固然狼狈,但人性如此,难言对错。
毫无保留的信了。
“不错,颇有我天岚之风。”终于,在数息之后,发出了这样一声赞叹。
郭雀继续向前。
他是司马诩。
“那倘若杀不了呢?”司马诩的眼睛忽的眯了起来,里面寒光闪彻。
可是他的师尊对此却并不满意。
那来者在那时身子一动竟然就飞了出去,来到与郭雀相距不过百丈的高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位天玑星殒。
他负手而立,遥望着那已经越来越近的船队,为首的战船之上似乎有那么一道身影伫立。
那时年幼的他在微微思索之后便给出了一个自以为天衣无缝的答案。
在长安起初那几年他过得并不顺利,或者可以用极为艰难来形容。
江浪拍打这礁石,激起的浪花铺面而来,却在他的身前生生停住,无法前进毫分。
于是一场漫长的流离开始。
那日,那先生闻言,脸上忽的绽开笑意。
其他的不要多想,也不能多想。
换一具躯体,且不说究竟能否解除柳笙箫口中所言的反噬,但就这一点,也并非寻常人能够接受的。
而那个过程也同样称不上轻松,事实上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他亦不止一次想过要去叩开那座学院的大门,但又看看镜中的自己,觉得污秽,觉得不堪,故而便没了勇气。
而老来便只剩下一条苟且命。
他抬起了手,在身前作拱手状,朝着那船头之上的来者朗声说道:“弟子郭雀见过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