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怎样他们都未有想到,从郭雀嘴里说出的第一句话会是如此轻飘飘的四个字——你们走吧。
他走得同样极为缓慢,但却又极为用力。
“这……”那两侧的将领闻言,本就阴沉的脸色顿时变得愈发难看。
“快些走吧,留下来不过死路一条。”郭雀再一次重复道,他的声线极为平淡,似乎避战这事从他口中说出来是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一般。
此刻,郭雀忽然站起了身子。
郭雀在那时拍了拍自己的衣袖,铲下了上面并不存在的灰迹,而后又极为庄重的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冠。整个过程他做得极为缓慢却又极为认真。
一位斥候模样的士卒口中如此高呼着,急匆匆的跑入了江东军的大营。
大难当头之下,也没有人再去顾念此时。
“我要去,杀一个人。”
军中将领对此素来颇有非议,但碍于他是楚王苏长安的师叔,又是星殒,这样的不满也不曾表现出来,只是暗自在心头肺腑。
“嗯?”诸人一愣。
他嘴角的八字胡也被他刮去,甚至每一丝胡渣都被他细心的清理过,在脸上找不出半点痕迹,而那一头蓬乱的发丝,也被他一丝不苟的梳得齐整,直到这时诸人才发现原来这位郭雀将军竟然生得如此俊俏,若是倒退十余年光景,当真也算得上一位翩翩公子。
他扬起了头,脸上的笑意更甚。
或许是受不了这诡异的寂静,又或是对于气势汹汹的魏军心怀惧意,终于有人在那时忍不住上前说道。
死亡。
且对于军中事物向来不闻不问,每日辰时来到军营枯坐在这大营之中,直到戌时离去,周而复始,不曾有过更改。
而此时,这偌大的大营之中便只余下了首座之上的白衣男子与诸位将领。
这对于驻守在虎头滩的将士们来说应当算得上一件足以他们茶余饭后谈论好些日子的趣事,可是偏偏也就在今日,那漓江对面的临沙城大军开始渡江。
那白衣如雪一般,找不到半点污垢,更没有一丝褶皱,就像是早就精心准备好的一件衣衫,为了某个极为重要的时刻而穿戴的。
又或是去迎接一场壮烈的。
在那一瞬间,他们的脑海中设想过许多画面。
他就像是要去参加一场盛大的仪式。
诸人在这时终于回过了神来,他们脸色一喜,虽然此事说来不耻,但这世上又有多少人会愿意毫无意义的平白送掉自己的性命呢?
“唔,知道了。退下吧。”但那白衣男子却极为平淡的点了点头,示意那斥候退下,对于周遭诸人脸上恐惧的神情视而不见一般。
而后看了看自己,似乎很满意此刻他的模样,于是他的脸上浮出一抹笑意。
因为那位坐于首位的白衣男子就在那时忽的站起了身子。
以至于诸人在第一时间都未有反应过来,纷纷愣在了原地。
诸人自然诧异万分,甚至负责把守军营的守卫也废了好大的劲才将之认出。
“你们走吧。”
江东的军仍在赶回江东的路上,但夏侯麟那黑压压的战船已经覆盖了整个江面。
无论官职还是修为,郭雀都是如今江东的第一人,他的话自然极为重要,尤其是在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