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安微微一愣,他大抵猜到了顾明义所指是楚萧寒害怕江东生灵涂炭,归降大魏之事。
这让那些顾明义身后的顾家老小皆脸露不忿之色。
苏长安循声望去,却见不远处的楼顶之上,一位男子正坐于其上悠然抚琴。
顾明义是他打伤的,他这般问,多少有些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意思。
但最后他还是来到了苏长安的跟前。
顾明义接过了那把刀,他将他放于胸前,目光在刀身上流转,似乎是想要将这刀的模样看得真切。
他缓缓走了出来,身后族人们似乎想要阻拦,但又或许在那之前顾明义便有所交代,所以,他们的手只伸出去了一半,便停了下来。
楚家之人,素来重义,讲究有恩必还,有仇必报。
一声叹息,打破了这良久的沉默。
苏长安亦在那时看着顾明义,在一段不算长的沉默之后,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江南(望莽)不敢。”二人闻言身子一怔,赶忙低眉说道。
他微微犹豫,终于还是收起了取其性命的意思。
而后,在这建业城中或明或暗的眼睛的注视下,苏长安如法炮制了毕、奉二家,逼死了数位二族的族人,同时也威逼二族臣服。
亦正如他自己所说。
正如北通玄所说。
“怎么了?觉得我做得不对?”苏长安看向正低头赶路的二人,忽的出言问道。脸上的神色冰冷,看不真切喜怒。
之前那罗、毕、奉三族之所以迟迟不肯交出信物,无非便是对着顾明义有所期望,心头摇摆不定,所以顾明义必须死,只有他死了,苏长安才能确保江东之主的地位无可动摇。
“不要让他死得不值,至少,在未成星殒之前,藏好你们的念头。”
苏长安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之上多做纠缠,他出言打断二人的思绪。
而后那把夏侯血猛地被他架在了颈项之上,在诸人的惊呼声中,他一抹脖子,鲜血顿时喷涌而出,而身子亦在那时轰然倒下。
最后,在楚江南与楚望莽的带领下,他们去到了江东六族的最后一族——顾家。
直到数十息之后。
“嗯。”他说着,然后自背上取下了那把威震天下的夏侯血,递了过去。
这很重要,非常重要。
“今日亥时之前,我你们要派一个管事的人带着你们的信物,来楚家大殿。”
“那你觉得我是对是错。”顾明义又问道。
他知道,那是星辰阁的送葬者。
他站定了身子,望着苏长安,说道:“我想这一次,应该不是他们中谁死一个便可以了解了的吧?”
但是顾明义的脸色却极为苍白,显然这三天时间并不足以让他从被苏长安的重伤之中恢复过来。
他莫名的想到了青鸾,不知她现在身在何处,过得如何。
“事无对错,只与成败?”顾明义一愣,他叨念着苏长安的话,脸上忽的露出了恍然之色。
苏长安的眼睛在那时眯了起来。
顾明义必须死。
这话有些沉重,沉重得让楚江南与楚望莽这年纪并不苏长安小多少,但涉世却不深的两位少年心头一震,莫名所以,又觉得意味深长。
至少再下一个星殒出现之前,江东无人能动摇他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