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风雪忽止,天际云海翻涌,大地万籁俱寂。
苏长安伸手抓住了她肩膀,看着她,用力的看着她。
一位男孩周身缠着恶龙,正缓步朝着他们走来。
玉衡、开阳、天璇三道虚影吸收了蜀山剑冢千年来累积的剑意。
分别是玉衡、开阳、天璇。
他这般说道,让沉浸在温柔中的古羡君下意识的抬起了头,看向苏长安的眸子中满是疑惑。
他手持一把夏侯血,面色冷峻的看着古青峰,周身的气势翻腾,额前的长发被夜里的风雪高高扬起。
世间似乎只剩下少年的这一剑穿过风雪而来,直抵君王眉心。
杀气十足,却又坦坦荡荡,堂而皇之。
“浮屠,助我一次吧。”苏长安这般说道。
苏长安同样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孩,她的两颊上是还未干透的泪迹,她的眸子里是足以融化这世上任何人的秋水。
这时古羡君终于意识到了些什么,她的嘴方才张开,但一股巨大的推力便落在了她的腰间,她的身子在那时被高高抛起,随即落在古方天的身旁。
他们吸纳了那强悍的剑意,可又因为自身力量的局限而无法尽数动用。
“……”
他要杀了他。以最残忍的方式。
说这话时,他咬字极重,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极为严肃。就像当年莫听雨让他照顾梧桐时一般。
自己快要过门的妻子,就在这大婚之时,当着他的面与另一个男子你侬我侬,这让夏侯昊玉很生气,加之之前的诸事不顺,这位帝王如今的怒火已是充斥满胸腔。
那里已经是世界的尽头,是这世上最靠近天的地方。
他稚嫩的脸上带着近乎扭曲的恶毒笑意,眉宇间满满的皆是煞气。
感受着从那男孩身上传来的可怕灵力波动,古羡君抬头望向苏长安,说道:“长安,对不起……”
“此剑,名为,问君王。”
“我不怕死。”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看向苏长安,嘲弄道:“这一次,无论你是否求饶,我都会将你的撕得粉碎,然后将你的尸首挂在北岚城外,暴尸七日,最后喂于野狗。对了,你还有一位父亲对吧?届时我会将他请过来,让他看看自己的儿子是怎样做那野狗的食粮的。”
因为,她的心意,早就在这紧紧的拥抱中所表露无遗,同样,她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此刻,苏长安将这些剑意加持在己身,虽然这些斑驳又强大的剑意免不了让他的五脏六腑承受巨大的损伤,但同时利用这些剑意,他足以斩出一式可以威胁到夏侯昊玉的剑。
一剑浮屠,向死而生。
一位刀客与一位少女正飞速朝着那里飞奔。
所以,她抱得很用力。
只是,可惜的是,无论再长的拥抱都有停下的那一刻。
死,固然可怕。
古方天显然没有料到这一点。他愣愣的抓住一旁想要冲上的古羡君,看着那少年清澈的眸子,半晌之后方才重重的点了点头。
苏长安对于这般恶毒的话语却犹若未闻。
苏长安依然没有说话,他沉默着,却又极为认真的为女孩擦拭着两颊的泪痕。
他在数息之后便继续说道。
那剑意虽然强大,但却极为斑驳,夹杂着无数剑道先贤的剑意。
一些来不及逃出的宾客尚还在这废墟下苦苦呻|吟,而逃出去的人则一脸恐惧的站在远处观望。
“长安!不要!你会死的!你会死的!”这时的古羡君终于回过神来,她的脸颊再次被泪水所浸透。身子也开始不住的摆动,试图挣脱古方天的手,去到苏长安的跟前。
他说:“未来,改变了。”
忽的,那位少女的眉头一蹙,猛地停了下来。
说着,他仿佛是已经看到了那般残忍的景象,他眉宇间的煞气也随之愈发的浓重起来。
他决绝的转身,面向那位煞气腾腾的君王。
那吊坠的剑身上光芒流转,像是要有什么东西破茧而出。
偌大的通明殿如今只余下一方残骸。
古方天一掌拍晕了挣扎不休的古羡君,他深深看了苏长安的背影一眼,便再没有半分犹豫,体内的灵力运转转身便朝着屋外的风雪中遁去。
……
西方,极西的西方。
这是男人之间的承诺,苏长安觉得,这理应是一个极为神圣的事情。
可能与他黄泉路上作伴,说苦却也甜。
手指轻柔,像是在抚摸,又像是生怕一用力便戳破那粉红色的脸颊。
苏长安看了一眼古方天,他毕竟是问道境的强者,虽然受了些伤。但只要他能拖住夏侯昊玉足够长的时间,他与古羡君未尝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