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安一愣,他知道这老者是要让他饮酒,可是他毕竟不喜此道,因此便要推脱,可当他对上老者的目光,再念及老者的恩情,当下便把到了嘴边的推脱之言生生咽了回去。
他言罢,便要再为自己倒上一碗。
这葫芦,苏长安认得,那一日在莱云城,他便是饮了这葫芦中的酒水,方才治愈了内伤,破了地灵,铸了天听。由此可想,这葫芦中的酒定非凡品。
那老者闻言,眉头忽的一挑,用他那苍老却又中气十足的声线问道:“于你看来,那武王浮三千是怎样一人?”
常有人言,一醉解千愁。
苏长安不可避免的在心中将这一切错误都归咎到自己身上。
杯中之物,为何让人贪恋,苏长安此刻终于了然。
为什么他的儿子会死,为什么苏长安却好端端的活着。
“前辈何意?”苏长安不解道。
他有些沉默的走在已经渐渐安静下来的西江城。
“好酒好酒!”
“既无去处,不若归去,说不定会有甚转机。”老者轻声说道。
可转念一想,老者确实有恩于他,而那位帝王也或许知道一些关于这世界的辛密,否者则无法解释,他当年耗尽国运,放着大好河山不要,委身北地的行为。
问道。
“却与江流东复东。”
一想到血仇得报之日有望,苏长安的神色不免激动了起来。
老者不言,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葫芦,取下瓶口,将其中的酒水倒入碗中,一时间整个酒肆中酒香四溢。
苏长安一愣,倒也不做他想,从怀中便掏出些银两,递于一旁的掌柜手中,而自己便坐到了老者的身边。
“我亦不知,天下崩裂,满地豺狼,我身负血仇,却不知当何处以报。”苏长安说着,也低下了头,似乎是因为心中的烦闷,他一把拿起桌上的空碗,竟然便自己倒下了一碗烈酒仰头饮尽。
那七魄闪着星光,如七星一般排列在他的身后。
未曾见过多大世面的酒肆掌柜与伙计脸露恐惧之色,纷纷躲在了角落处,小心翼翼的看着场中饮酒的老者与入定的苏长安。
这一步,看似寻常,却意义非凡。
忽的,天地间的灵力似乎收到了某些敕令,开始不断的朝着苏长安汇集,涌入他的七魄之中。
“哈哈。”老者闻言又是一阵大笑,他将手中的酒碗拿起,一口饮尽。随即再倒上一碗,递于苏长安身前。
苏长安知这是老者与他的一场造化。
“荣华敝履本来空。”
被刘母笑脸盈盈送出房门的苏长安,在与刘母告别之后,脸色阴郁了下来。
“喝这个。”老者的声音在那时低沉了许多。
热流在那时像是找到出口的洪流,猛地涌入七魄之中。
那老者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嘴里说道:“不过一介不忠不仁的懦夫,恶名太臭,不敢示人。”
“……”苏长安愣住了。
“使不得。”苏长安见状连连摆手,此物太过贵重,他受之有愧。
他意沉丹田,有意的控制着那股暖流涌入他的体内。
“前辈!”苏长安赶忙上前,朝着老者拱手。
苏长安曾经不懂这个道理,但现在却忽的明白了一些。
那声音有些苍老,又带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味道,像是看尽人世浮沉,看淡韶华白发从容,这一首说不上多好的诗自那声音中读出,莫名带着一股让人动容的味道。
而待到他道成之日,以他仙道所成的星殒,想来那圣庭中所谓的圣子,也决计有一战之力。
他心头一动,再次唤出自己的七魄。
说这话时,他脸上的神情很是严肃,这话发自内心,此刻再见,苏长安并非是还妄想从这老者手中得到何好处,只是因为当日老者来取匆忙,苏长安又之前误解,故而心中有所遗憾。
却见一如莱云城中一般,一位邋遢的老者,正坐在空无一人的酒肆前放肆高歌,每道出一道诗句,手中的酒碗便抬起,豪饮一大口清酒。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星光越来越亮,苏长安的额头上开始浮现密密麻麻的汗珠。但一旁的老者对此却似闻所未闻一般,自顾自的饮着烈酒,神情陶醉。
这老者的一壶酒便治了他的内伤,苏长安自然明白这老者来历定然不凡,又与他有恩,他自然不敢怠慢。
渐渐耀眼得让人几乎不能直视。
那时,他身后人蛮妖三魂乍现,热流涌入,则三魂愈发凝实,比之以往更是强大了数分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