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声高亢的剑鸣乍起,浮屠剑周身闪过一道耀眼的黑芒,他的剑身一震,身子便自己猛然窜起飞向天际。
他猛然意识到,以自己的眼界都可以看出苏长安天赋异禀,剑心通明,何况自己的师叔。即使这样,他依旧答应让苏长安进剑冢,其中的缘由便值得深究了。
苏长安只觉自己的脑仁想被炸开了一般嗡嗡作响,他的眸子骤然变得空洞,身子也木讷的转身,看向那柄被|插在地上的锈剑。
此音方落,那柄插在地上的锈剑猛然开始一阵剧烈的抖动,而随着这般的抖动,那剑身之上的剑锈如泥沼一般迅速脱落,而这柄浮屠神剑,在千年之后,终于又一次在世人面前展现出他绝世的风姿。
他自出现那一刻起,周身便弥漫出一股霸道的威严,他就像是一位君王,傲立于天地间。剑冢便是他的国土,而这百万藏剑,便是他的子民。
一直在剑冢之外等候的蜀山弟子们也在此刻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这般异象,无疑说明了只有一个问题,便是剑冢之中有神剑出世!只是这异象如此浩大,却不知究竟是哪一把神剑。
经过之前霍成义的话,花非昨二人对于霍成义已经颇为信任,听他如此说来,当下也就微微放下心来,不过眸子依然还是紧紧的看着苏长安,生怕出了些什么差池。
“一流剑客,以剑为主。去己而存剑,此道,乃中道。”
“弟子明白了。”霍成义沉吟道,心头却忍不住感叹,为何这天才妖孽尽入天岚。
那确实是一把与众不同的剑。
剑冢之中的剑鸣愈发嘹亮。
“我见过星海繁星,看过世界尽头的洪荒之景。”
那个苍老的声音闻言一阵沉默。半晌之后,方才叹息道。
“蜀山剑客,以剑为友。存己道,亦存剑道。此道,方为大道!”
“掌门,苏长安他这么快便取到了那两把剑?”吴起同样在此刻皱着眉头看着剑冢之内,似乎也在揣测些什么。而此时,他身旁一位弟子模样的中年男子也向他询问道。
“那在你心中剑为何物?”吴起又问道。
“苍生劫难将至,天岚既愿意为天下死守西凉,我蜀山终归得帮上一手。”
他们就像是在举办着某种仪式,以此来见证那把沉睡了上千年的神剑的苏醒。
“我跟随我的上一个主人纵横天下数百载,我饮过星殒之血,尝过太上皮肉。”
“但我在你的身上看见了某些可能,你会带我去杀那些更强大的事物,去见识这世上不存在的风景。”
那中年男子闻言心中一凛,身为去过剑冢的蜀山弟子,他自然比谁都清楚想要去剑冢取剑是一件何其困难的事情,他如今的佩剑便是当年在剑冢所取。但也只是埋在剑冢外围的一把较弱的灵剑。但即使如此,他也险些丧了性命。
皓然又是一愣,赶忙拱手,问道:“弟子愚钝,还请掌门赐教。”
“成义,由他去吧。”那声音如此说道。
蜀山之中,向来便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浮屠剑认主之时,便是蜀山振兴之时。
“可是,剑冢之中的神剑可是蜀山之物啊!”男子又说道,他对于这位坏了自己掌门婚事的男孩显然并没有什么好感,心头更是不愿意让苏长安平白无故的取走蜀山之物。
吴起的眸子在那时爬上惊骇的神色,他看着那柄黑色长剑,又看了看那包裹着他的数千灵剑。
既然已经下了决定,霍成义也非那种优柔寡断之人,他看了身旁一脸担忧的花非昨与罗玉儿一眼,说道:“二位无需担忧,这是天大的机缘。”
“我等了你很多年。”那个声音又说道。
而立于剑冢中心的苏长安,对于这三人的表现自然是一概不知。
但传说终归是传说,无论多么大的丰功伟绩,亦无论多么骄阳万丈的风姿卓绝,最后也都免不了消失在漫长的光阴中。
而现在,这浮屠剑上的异动,这三千灵剑的长鸣,无一例外的都在向霍成义陈述着某个事实。
“……”霍成义的脸色微微一变,也在一段不短的沉默之后,抬头看向那位立于剑冢中心的少年,见他眉目清澈,衣袂飘零,当真有莫听雨当年的几分风姿。
“剑为何物?”皓然一愣,眉头皱起,下意识地回道:“剑者,雷电为锋,风云为锷,天为剑身,地为剑柄;下抵九幽黄泉,上临玉宵苍穹,开以阴阳,制以五行;出之无形,收之无神,纵横六合,睥睨八方。”
无论这传说真假与否,按理说这都应当是好事。
当年的霍成义的祖师爷,手持浮屠,背上匣内藏灵剑三千。纵横天下,难觅一回之敌。死于其剑下的星殒数不胜数。那应当是属于蜀山的一个时代,也是属于蜀山开山老祖太苍玄的一个时代。
那中年男子闻言,脸色变化,最后若有所悟,再次朝着吴起拱手。“弟子明了,谢掌门指点。”
“浮屠如何?放在那里千载未有人能动,与死物何异?人有人道,剑有剑道。由他去吧。”那声音回应道。
比如这把剑叫浮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