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安对于北通玄的行为多少有些不解,拓跋炎四人乃是蛮军最重要的四位将领,虽然被北通玄重伤,但是,他们都是被神血侵染过的人。只要不死再重的伤都有可能复活过来,所以苏长安认为,应当斩草除根。
他对于北通玄当年杀死如烟一事一直耿耿于怀,但是北通玄却又三番两次救他,甚至他怀疑,在西江城中,也是北通玄托观沧海救他性命,这一句师叔,苏长安叫得并不愿望。
那人若有所觉,顿时低下头连连称是,又赶忙取来笔墨,开始代笔写下要上报朝廷的事宜。
苏长安打量着女子,女子同样也打量着他。
这世道,当真好生荒唐。
摩青翎微微苦笑,本以为自己暗算苏长安一遭,搏了先机,却不想被其反将一军,有苦难说,不过这样的结果对于此刻的蛮族倒也并非不能接受,更何况若是拓跋元武的军队朕的打入永宁关,那他们这些在拓跋元武眼中的叛徒自然也是难逃一死。正所谓唇亡齿寒,这个道理摩青翎还是懂的。
救国之人,隐姓埋名,杀妻求将。
不过好在,她们确实赌对了苏长安的性子。
但是北通玄却丝毫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待到那位送葬者奏响魂曲,送走虎偃英魂之后,他便提着苏长安在五十万蛮军的注视下,堂而皇之的飞回了永宁关上。
……
不管如何说,苏长安还是朝廷的逃犯,他暗觉得写上他的名讳多有不妥,一时拿不定主意,这才询问红玉。
此言一出,一位中年武将便站起来反驳道:“兹事体大,不向朝廷上报,我们怎能做主?”
末了。他还不待诸人接话又补充道:“这个地方只能是在西凉境内,入了中原,朝廷愿不愿给不说,各州郡定然忌惮,也决计不会答应,所以只能是在西凉。”
而反观另外几道苏长安熟悉的身影却显然没有顾牙朗这般好的心情了。
……
他是断然做不出那种落井下石的事情的人。
摩青翎一愣,不敢有半点非议,好在在来之前她便有所准备。因此她的身子微微前倾,说道:“我三族已认天岚院的苏公子为主,此间事由皆由他一人处理,我们绝无半点异议。”
她将自己的身份做低,以此抬高苏长安的身份,将苏长安置于风口浪尖。
她轻咳两下嗓子,让方才还在窃窃私语的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第二日。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是事事都听朝廷旨意,我西凉早已落入蛮族之手。”
未曾想到这一点的红玉,也是一愣,她正要说些什么,让男子在奏折上瞒下此事,以免给苏长安与北通玄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七万人的六个月的粮草自然不是什么小数目,但好在永宁关存粮充足,短时间内无粮草之忧,以这些粮草换来七千战力不俗的武蛮,肩上摩海耶、宇文平这样问道境的高端战力,到是一个很是划算的买卖。她方才只应允三月粮草便是等着苏长安这句话。
此言一出,可谓满座皆惊。
苏长安一愣,这才注意到红玉的眼角似乎带着泪痕,脸色也很是不郁,他不由联想到听人提及的关于红玉与北通玄的某些传闻,但却很识趣的没有多去询问。
待他看到随着红玉一同走进的苏长安时脸色一变,一抹喜色浮上了眉头。
女子的容貌当真称得上是眉目如画,虽然生得极为漂亮,但是这漂亮,却不同于一般女子的柔美,反而带着几分男子才有的英气,但这英气同样也丝毫不影响她美感,反而是带着一股让人着迷的野性。
有道是人在屋檐下,哪又不低头。更何况人蛮二族之间的仇怨向来不是之言片语所能言尽的,说不准在场诸人之间还曾有过交手,也就难怪此刻众人间的气氛如此尴尬了。
苏长安眉头微皱,红玉既然愿意给出粮草又划出一块地皮,按理说应当是接受了蛮族。可是却偏偏只答应三月粮草,这让苏长安不禁有些奇怪。他微微沉吟,很快便领悟到了些什么,他说道:“这春种秋收,三个月的粮草恐怕捉襟见肘,不若再予上六个月的粮草,我部还有八千武蛮,留一千保护族人,可出七千余人助红玉将军守城。”
“好!”似乎早就料到苏长安有此一说,红玉几乎想也不想的答应了下来。
作为除了北通玄之外永宁关军中唯一的神将,红玉当之不让的坐上了首座。
北通玄的伤势极为严重,前些日子中了拓跋炎的诡计,一番调养下来,方才有所好转,今日为解苏长安与蛮族之危,不得以再次出手,让本就虚弱的身子,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但就在他要敲响房门时,那房门却忽的从里侧被打开,一道红色的身影便在那时冲出,撞了苏长安一个满怀。
“苏公子,觉得红玉如此安排可有问题?”
孤身漂泊,隐姓埋名。
正题尚未开始,一时间诸将便为了蛮族入关之事是否上报朝廷吵得不可开交。
门内之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苏长安的话。
他来到了北通玄的屋前,正想着要去探望一番。北通玄的伤本就是为救他所致,于情于理,苏长安觉得自己是应当关切一番。
“嗯。”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红玉的问题。
他的笑容渐渐变得苦涩,索性不再去想,他转头看了红玉一眼,说道,“走吧。”
这其二,却是更为让诸人吃惊的地方。
而苏长安也在这时看清了这道红色身影的模样。
祸国之人,堂而皇之,高居庙堂。
摩青翎此话自然便是坐实了苏长安的身份。
突然成为场上焦点的苏长安,不免有些不适,他转头有些诧异的看向摩青翎,但摩青翎却投以他一个极为暧昧的笑意。这样的情景落在旁人眼里自然免不了浮想联翩。
他唤他一声师叔,他便又有了名,亦有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