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人平静如死水的眼眸，裴南湛心头狠狠颤了一下。
他吞下一肚子的话，强装镇定地拿着绷带和药上前，“我帮你换药。”
看着裴南湛用他那双救死扶伤的手颤抖地整理着纱布，时念心情复杂地抿了抿唇。
“安排给我换药的医生不是你。”
这是护工该做的事。
而不是他堂堂一个顶级医师该干的。
裴南湛深吸一口气，“给你换药的护士有事，现在来不了。”
他的借口拙劣，拙劣得时念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知道裴南湛在医院的话语权高，跟他争辩谁来换药的问题，只是浪费时间。
所以她没有接话，安静地坐着。
裴南湛揭开她的纱布，看清楚那一块剃下了头发以后露出的伤口，神色变了一下。
他轻轻地处理伤口，动作很温柔，生怕弄疼了她似的，然后给她换上干净的纱布，甚至打的结都无比精致。
她被沈柔欺负成这样，而他现在才知道一切。
这足以让他后悔一辈子。
“我要休息了。”时念在他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的一秒内，下了逐客令。
裴南湛俊逸的脸庞，浮现一丝失落。
他艰涩开口：“念念，对不起。”
时念自嘲地勾了下唇角，不予理会。
裴南湛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坐下来，虔诚地将她的手拉进掌心，红着眼眶看着她，“时念，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丁点伤害，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时念条件反射般的将手从他的手心抽离，摇头，“南湛，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裴南湛冰冷的指尖在颤抖，“为什么？如果我之前对你不够好，我都可以改的，你能不能试着接受一个全新的我？”
时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是她为草芥的男人如今虔诚地哀求她给他一个机会。
“如果换做以前，我会一而再而三地沉溺于你这片刻的柔情，但是现在，我不会了。”
她的表情以及她拒绝他的疏离态度，都不是装出来的。
裴南湛呼吸一窒，像是被一只大手扼住了心脏，剧烈地喘息着。
“你是不是真的跟战北冥在一起了？”
问出这句话，他像是被人短暂夺走了呼吸，脑子里出现空白。
空白过后，就是恐惧和不安。
他好怕她说出那个答案。
“还没有在一起。”
裴南湛呼吸一松。
“但是，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这种喜欢跟当初喜欢裴南湛不一样。
裴南湛是一叶浮萍，晃晃荡荡，若即若离。
但战北冥稳重如山，强大可靠。
跟他接触的时间里，她是被保护的，是被真实爱着的。
刚才战北冥离开病房之前，她问他：“你为什么喜欢我？”
“因为是你。”
这是她从他嘴里得到的答案。
她不由得想起一句话：
总有人用心，总有人浪漫，总有人因为是你而爱你。
她好像……遇到了那个人。